南宫宸那簇海棠别在慕容倾城鬓边,“好看。”
慕容倾城莞尔,“我脸上这么多伤,都丑死了,殿下可别打趣我了。”
南宫宸亦展颜:“坐下。”
慕容倾城依言落座,南宫宸从怀中拿出一个小瓷瓶,轻轻用指腹勾出药膏,仔细涂在慕容倾城脸颊上:“这是外邦进贡的玉容膏,涂了它,等你结痂落下后,一点痕迹也不会留。”
膏药凉丝丝的,带着草药的香味,涂上触感极好。
花园里这一幕,被祁王妃尽收眼底。
她惊讶至极,却并没有声张,反而是悄悄离开。
英王府。
南宫寰离开凤仪宫后,回到府里,喝了好几坛子的酒。
“岁寒,你说,母后怎么就不听劝呢?”
岁寒一副欲言又止的神色,眼看南宫寰面露不悦,只好交代,“殿下,皇后娘娘她,太骄傲,太要强,她是被权势地位迷了心窍了,任是谁也劝不了了。”
南宫寰眸光迷离,这么多年,他一直装作吊儿郎当不思进取的样子,就是为了打消父皇的顾虑,哪怕只有一点点。
南宫寰忽然笑了,“愚蠢的老太婆!如果我表现得像南宫宸一般出色,陈家早就完蛋了。”
岁寒有些不忍:“殿下把孝心藏得太深,皇后娘娘……似乎全然不理解您一片苦心。”
“她知不知道无所谓,”南宫寰又满上一杯,“这么多年,我在父皇面前小心翰旋,不过就是怕哪天,父皇心血来潮,抬抬手灭了陈家……母后一定会伤心死吧?”
自嘲的笑了笑,南宫寰扬头又一饮而尽,“许家就是一群酒囊饭袋,父皇压根儿瞧不上。他想拔了陈家,不是一天两天了。陈家刀尖舔血而不自知,还如此嚣张跋扈,就是自取灭亡!这么多年我一直在努力做的,就是不让压死陈家的最后一根稻草出现。结果呢,呵呵,母后亲自奉上了这根稻草。”
“还差点害了我的阿城。”
岁寒试探道:“您……真的喜欢慕容二小姐吗?”
听岁寒提到慕容倾城,南宫寰嘿嘿笑了。
“是啊,她挺有意思的,凭一己之力,还真就把许然闹得人仰马翻。甚至敢帮南宫宸做事,胆子是真不小。”
岁寒一惊:“殿下……您原来都知道?”
“切,我什么不知道。”南宫寰轻蔑一笑,目光几分闪烁,“有时候我真的挺羡慕南宫宸的。”
别看慕容倾城是庶出之女,才貌都不出众,但智勇远非寻常女子所能比。而且如今,只有南宫宸当上太子,他主动请求封王,再娶一个身份不高的女子,低调度日,才可求得一丝生机。”
岁寒叹息一声。
“叹什么气!谁说她就一定喜欢南宫宸的?再说我都不争太子之位了,权力女人南宫宸总不能都占去吧。”
慕容倾城在祁王府寄居数日,眼下伤处差不多都好了,收拾收拾东西,打道回府。
整理衣物时,慕容倾城找到了清安大师的两幅画。
展开两幅画的一瞬间,慕容倾城的心脏有些悚然的震颤。
那张青鸾芍药的图沾了血污,墨迹有些氤氲不清了,纸张也有些损坏;可凤衔牡丹的图,也浸了血,小心翼翼地展却还能展开,只是有些皱,图画清晰,墨痕并未晕染。
联想到清安大师说的那一劫,心有余悸的慕容倾城似乎想到了什么。
皇上下旨嘉奖慕容倾城,赞许她临危不惧,危难关头拼死保护翁主,还不忘搜集物证。
赏赐之物一一流入慕容府,于是慕容家的门楣也算光耀了一下,虽然这光不大,但足以慕容毅笑呵呵连着宠了孟氏好几天。
于是芙蓉苑的伙食侍候都得到了较为彻底的改善,孟氏终年瘦的几乎脱相的脸颊竟然圆润了几分。
两个月后的某一天,碧影急躁地推门而入,“小姐小姐,不好了,姨娘吐了!”
慕容倾城神色一凛,匆匆起身。
到了卧房的时候,孟氏正在对着呕盆干咳,慕容倾城一瞧,那盆里干干净净除了清水什么也没有,可是孟氏就是干呕不停。
慕容倾城转头问碧影:“你们中午吃的什么?”
碧影连忙把红木小几上的红烧肉端过来,“厨房今天做了红烧肉,我刚端过来,还没用膳,姨娘就吐了!”
还没吃,难道不是饭菜的问题?
慕容倾城眉头夹紧,“赶紧去杏林苑,悄悄的,不要惊动任何人,找那个姓李的大夫来。”
碧影颔首,匆匆跑出去,慕容倾城连忙拍孟氏的背,帮她顺气。
片刻,碧影就带着李大夫匆匆赶来,一路小跑,李大夫气喘吁吁,“给,给二小姐请安。”
慕容倾城忙挥挥手:“李大夫,你快过来看看我姨娘。”
“是。”李大夫屏息凝神,仔细切脉,须臾,舒展了眉头。
虽然此前隐隐猜到答案,但听李大夫说出来那两个字,慕容倾城还是心尖一颤,巨大的喜悦袭来。碧影上一刻还忧心忡忡,此刻也是雀跃不已,就连孟氏,眉眼间都是少有的喜形于色。
“五姨娘应该是遇喜了,但脉象微弱难辨,还得容在下下个月再来请脉才敢确认。”
却只片刻欢喜得失神,慕容倾城迅速冷静,向李大夫行礼:“我托付您一件事,请您一定要帮我。”
李大夫深深一揖:“二小姐折煞鄙人了,您只管吩咐便是。”
“我们在府里的地位,想必您也知道。”慕容倾城深吸一口气,“请您千万不要把我娘怀孕的事告诉任何人,包括我父亲。等到肚子大到瞒不住时,我再让人去请你,你就当作第一次发现。今日你回去,他们问起,你只说反胃即可,多谢李大夫了。”
李大夫颔首:“是,在下明白。”
许然的恐怖手段,李大夫,慕容倾城,孟氏和碧影都是再清楚不过的,若是叫她知道这胎,十有八九就保不住了。
李大夫回到杏林院,张大夫即刻贴上来,“刚刚你去芙蓉苑干嘛了?”
李大夫斜他一眼,“你说呢?当然是看病了。”
张大夫追问:“哎,我是问芙蓉苑那位又得了什么病啊?”
李大夫想起慕容倾城教的话,表情云淡风轻:“哦,就是吃的不好了,反胃,吐两口而已。”说着,李大夫走进室内更衣,张大夫只得作罢。
一个月后。
李大夫来给孟氏切脉,李大夫的表情由凝重到舒缓,再到喜悦非常。
慕容倾城的心再次像是被撞了一下,一种隐隐的兴奋感呼之欲出。
李大夫喜气洋洋向慕容倾城一揖:“恭喜小姐,恭喜姨娘,姨娘确定是有喜了。”
牡丹阁。
张大夫跪在地上,大夫人许然闭着眼睛,悠闲地斜倚着,涂着大红蔻丹的指甲有一下没一下的敲着小案,“你方才所言都是属实?”
张大夫连忙抱拳:“夫人,小人虽没有十足的把握,但也觉得芙蓉苑那个绝没有那么简单。您想啊,她平时吃的都是些清汤寡水的东西,哪怕最近吃的好些,可近来两三个月又怎会经常油腻反胃?”
许然忽然睁眼坐直,急切追问:“也就是说,她又……”
张大夫严肃点点头,“小人猜应该是这样。”
许然明显有些情绪不稳,“可眼下咱们也不能十分确定,那该怎么办呢?”
张大夫一脸谄媚:“小人倒有一方法,不过……”
许然睥睨他一眼,“事成之后,重重有赏。”
张大夫激动谢恩:“谢夫人。”
许然一挥手,“行了,那你就去办吧。”
张大夫起身行礼,“那小人便先告退了,”他一脸邪笑“夫人静候佳音。”说着,身影消失在门外。
孙妈妈上前,“看不出来,这张大夫倒是蛮狠心的。”
许然轻蔑一笑:“只要有好处,良心又算得了什么?”孙妈妈深以为然,表示赞同。
煎药房内,白气弥漫,李大夫悄悄熬着安胎药,张大夫也悄悄瞄着他。待他走出去取药箱的空档,张大夫闪进屋内,掀开药罐子,往里扔了些什么,又如鬼魅般闪了出去。
李大夫拿着药箱走了进来,行礼之后,端出药罐,将安胎药斟在白瓷碗里。
漆黑的安胎药散发出让人闻了都想哭的苦味,除了司空见惯的李大夫,慕容倾城、孟氏和碧影都蹙了蹙眉。
碧影连忙走出去拿蜜饯,此时,那碗安胎药就在红木小案上静静躺着。慕容倾城紧紧盯着那碗安胎药,总觉得哪里有些不对劲儿。
碧影拿了蜜饯回来,孟氏端起已经温好的安胎药。就在装着安胎药的白瓷碗已经抵在了孟氏的红唇上的一刻,漆黑的药汁一翻,一片小叶子隐约浮出。
电光火石的一瞬,一直在旁边盯着药碗的慕容倾城厉声一喝“别喝!”
手疾眼快,几乎同时冲上去打翻了白瓷碗。
白瓷碗落地而碎,尖锐的瓷器碎裂声冲击着每个人的听觉。这突如其来的一幕,让在场三人均是一愣,慕容倾城站在一旁,看着满地的药汁以及白瓷碗的碎片气喘吁吁:“这药有问题!”
此言一出,沉默的空气中像是炸开了一枚炸弹,碧影立刻将怀疑的目光投向李大夫,李大夫一脸惊讶和不可置信:“二小姐,这不可能。这药是我亲手煎的,全程未有其他人插手,绝对不会有问题!”
慕容倾城转头,“我相信你,不过你可是一刻都不曾离开的守在煎药房吗?”
李大夫陷入回忆,半晌,忽然站起来:“我在取药箱时曾出去一会儿,不过就是一转身的功夫。”
慕容倾城冷笑:“人要是有心害人,见缝就能插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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