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中有女,为一方带。
——梦女
舛心见我二人重心不稳,忙施法将我们带到岸边,那里水草丛生,灌木茂密,只见得绿水青山,飞流直下。
我看了看天,只觉有些晕眩,却不知从那时起,我的修为就已因我对他一击偷袭反噬到了他身上,也就是说,我的修为反被他吸走,百年修行皆成了他的,也难怪我会呆若木鸡,无法动弹,任人宰割。
可这是百年修为,我是百年来日以继夜的不懈努力,究竟是何种的痛苦干戈才会降临到我身上!
我心中羞愤难当,而那舛心早就看出我已丧失修为,而对我的修为被他抢走却毫不在意,我只觉愤怒非常,却是无法发作,我心中憋闷,想揭穿这虚伪凡人,却还是无法拉下脸来,我心里难受,却还只得忍着,我哪里敢再丢罂粟一族的脸,原就受族中长老看好的我,如今如废材木根般,于朽木无异。
我立刻站了起来,活动了一下僵硬胫骨,看着眼前女子好奇眼神,我朝她微微一笑,道:“敢问姑娘如何称呼?”
“我叫澹澹。”她面容和煦,如沐春风。
那舛心却是稀奇得很,人也开朗许多,与方才同我大放厥词的恶人简直判若两人,不知道的还以为这是哪里来的放羊小童。
“心溶溶其不可量兮,情澹澹其若渊。情以澹澹,如坠里深渊,你叫澹澹,真是人如其名……”那言谈的眼神迷离,似乎整个人的魂都被眼前的美貌女子汲走了。
澹澹却是礼貌一笑,有些为难道:“我原文墨不通得很,不过在佛前沁润数年,当是有些见识说法,我有姊妹曾言水波澹澹,我本是一方带化成,澹澹悬过妙莲池,故而叫澹澹,你说的那些颇妙。”听来有些荒谬,澹澹露出抗拒神色,牵强道,“什么深渊,什么情量的,我未曾听过……”
我听她说她原是一方带化成,又与佛前沁润联系起来,心中大惊,因想着:真人不露相,无形胜有形,可是不知比那伪君子好了多少!
“是了,是还有一种说法是作水波澹澹,虚无缥缈,美轮美奂的,真是想不到你竟是佛祖座下,如此不凡。”舛心也是惊讶不已,“难怪初见你便就惊为天人!”
我见他如此舞文弄墨,心中不悦的很,却还是无法发作,凭着我的身份,因何要与窃取我修为的凡人计较,心中只是厌恶非常。
不知为何,我见他同澹澹说一句话,就无比气恼,却无甚办法。
只好拉着澹澹的手,朝她露出示好的微笑,我虽不知那时的我在她看来是何模样,不过她对我了以回笑,我心中欢喜,竟是差点忘了要说的话。
好在澹澹周到,却是一脸谦虚道:“道不似先生说的那般厉害,我不过刚化仙的小子,欠缺了太多,只是因着好奇凡界,所以机缘巧合下来了这里。”
“凡界可不在这。”我仍拉着她的手不放,一本正经道。
她有些狐疑地看看我,又看看舛心,再看看那一方瀑布直下的笑傲涯,一脸诧异。
“这里不是凡界。”舛心微微一笑,却是一副谦谦模样,“这里是笑傲涯,各界族人都能来的地方,凡人轻易不知晓这里的,若非修仙飞升人士能看到这里,旁的人只是梦里见见罢了,至于是这里是凡界,就更是贻笑大方了,哪里有万妖百鬼齐聚的道理?”
澹澹有些惊讶:“万妖百鬼?可我并未看见啊……”
我忙道:“那是你们仙人法力无边,妖鬼终究是忌讳这些,他们可斗不过无量尊者。”
她却又是一惊:“无量尊者?”
我摇摇头,也有些无奈,道:“澹澹仙子从天上来,怎么会不知众仙皆等,是以,无量术法皆是等,仙者不分贵贱,不平能力,万般皆是等。”
“等?”她又是惊讶道,“我原习得的许多都没有提等,难怪我在天宫中并未看见所谓玉帝、王母、赤脚大仙、太白金星……”
现在轮到我惊讶了,如同妖族长老提到的某些空缺,她方才说的玉帝、王母等人……我摇摇头,竟有些熟悉,但却未曾听过。
舛心也是一头雾水。
“凡界有商纣王,有王后,有公主、王子、将军,却不想天上还有这些?”他思索道,“不过,仙天大概是不同于凡界的,我所知的就如这位姑娘说的等,可是你记错了?”
澹澹摆摆手,洒脱道:“不必在意,我初来乍到,也不太懂,这些姐妹们也少同我讲,想来我此番便是走错路了,还以为这笑傲涯便就是凡界。”
“笑傲涯算是结界吧,你随我走,于前方的三清观便就是凡界的一处。”舛心微微一笑,温和道,“我便是那处来的小道士。”
小道士!我气不打一出来,真是好要脸,自己什么模样不清楚,既是小道士,那不得同女施主离远些?
便到此时,那舛心竟不由分说跑到了溪角那处,不知是去寻了什么。
因着我灵力损耗太大,舛心段不可信,故而我心心念念那位美丽女子,温和可亲愿意舍己为人的澹澹仙子,我对她已是感激涕零,敬仰非常,故而我同她道:“凡界有将帅分说,天上本无此说,不过我们既是在凡界,便好遵循凡界的规矩,我对你十分崇敬,如今我修为大减,虎落平阳,要想在凡界哪里行走妥当,都是危矣,是以我原投明主……”
我还未说完,她便一脸兴奋:“你可了解人间?”
“自然,我们妖族自小便隐逸人间,同凡人一处生存,有时也习得一些凡夫俗子的道义……”我一脸得意,“对凡界的了解可谓是易如反掌,轻车熟路,尤其与那山野道士相比,只高不矮。”
“那便你说了算!”她拍拍大腿,站起身轻松道。
我有些意外:“你不问我做何安排?”
“随你吧,反正人间我不熟悉,我那两位仙子姐姐也不知去了哪里,我寻不到她们,也不愿老被教化,是以,找个熟悉凡事的人引路,岂不妙哉?”
话到这里,只见舛心迈着他矫健飞快的步伐从溪角那处走了过来,道:“我亦可以陪你。”
我朝他翻了一个白眼。
好在澹澹倒也不全是傻子,她看看他,又看看我,毫不犹豫地对我说:“随凡事的规矩来,你当叫我什么?我又当叫你什么?”
我忙应答:“我叫你主公,你叫我卿。”
她喃喃道:“你还没告诉我你的名字,莫非你就叫卿?”
我摇摇头:“我叫罂粟。”
“啊?”她啊了一声,有些奇怪道,“我方才听他说,你是罂粟花妖,那你那一族人都是罂粟,可你便叫罂粟,莫不是代表许多人?”
我摇摇头:“只有我叫罂粟。”
“为何?”
“因为百毒之王罂粟,只有一个。”
是以,接下来的岁月,我们三人结伴而行。
于乱世闯荡,都说豪迈江湖气,想来是自古就有的,譬如千妖百鬼六道轮回皆可汇聚的笑傲涯,即便笑傲涯不是笑傲涯,大抵也是一座极具江湖气数的好地方。
不过这好地方,如今倒是没有了。
同我与他们的那段造作时光一并消失在历史的洪流中,如风沙吹散,凑不齐,也找不到。
变故是从何来的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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