祝青凌站在廊下,看着不远处李建夫妇二人相携走出府衙的情景,唇角勾起笑意。
李推官看到这一幕又不好了,如果他的女儿生得这么好看,他绝对舍不得让她嫁到别人家。
不对,他家诗烛刚刚十二,还没到嫁人的年纪。
可是她再有三年就及笄了!
李推官两条眉毛耷拉下来,他不想把他家小棉袄送到别人家!
他背着手轻咳两声,祝青凌听见回身,脸上含笑:“大人也来送送李秀才?”
李推官扭头看了眼,人早就没影了。
“人家白白糟了这么大罪,本官自然要把人礼送出府。”
祝青凌看着内城的繁华,勾唇道:“要不是大人明察秋毫,哪里还有他的安宁日子。”
李推官很是受用,捋着胡子:“为了破案,本官愁地头发都白了几根,好在结果尚可--祝捕头是不是欠本官一个解释,刚才将物证存档时可没看到刀身有指印。”
祝青凌眨眨眼,颊上的酒窝加深:“卑职就是想吓吓他,谁知他那么不经吓,白长了魁梧的大高个。”
吴德抵死不认,她只好兵不厌诈了。
李推官失笑摇头,如果吴德知道真相,估计会悔死,“方才裴大人说要见你,这会在书房等着。”
书呆子怎么想起来找一个捕头,祝青凌唇角抿了抿,问道:“是卑职差事办的不好,还是方才公堂上冒犯了大人?”
李推官摆手:“问那么多干嘛,该来的还是要来,不过你放心,大人没工夫和一个捕头较劲,真惹他不快,本官替你兜着。”
祝青凌顿时眉开眼笑:“大人真好。”
话音未落人已经跃入门槛,蹁跹隐入重重的屋宇。
香炉里檀香袅袅,如同云雾飘渺无痕,裴承霖端坐在书案后,墨发用玉冠束起,执一卷公文看得出神。
祝青凌进来就看到这样一幕,檀香满室,公子如画,一切都安静地让人不忍打扰。
但她还是开口,尚书老爹曾说过,承霖每次读书心有静气,将来必入翰林院,用她的话来说,给书呆子一个书房,他能呆到地老天荒。
“大人,您找卑职?”
清脆的声音在上方响起,打破一室寂静,裴承霖抬头,眸光落在来人白皙素净的面上,停留一瞬才开口:“你要去军营的事,可曾告知家里?”
祝青凌眼神闪烁一瞬,她连如今的下落都不能说,怎么可能说这个?
难不成要说,爹娘,女儿出息了,得了书呆子的格外赏识,马上要横槊沙场去和山匪干架,要是命大的话,咱们还能见一面?
她含糊答道:“还没来得及告知,爹娘都不识字,卑职让人捎个口信就行。”
裴承霖放下公文抬眸,语气舒缓如松间清风:“本官正好有封家书要寄,可以差人去送口信。”
祝青凌眸子蓦地睁大,心头把各种可能过了一遍,甚至连书呆子发现她真实身份的可能都想到了。
“卑职现在还不想让爹娘知道,说了也只能让他们更担心卑职。”
裴承霖看着她有些吃惊的表情,眸子眯起,眸光在她眼尾上翘的睫毛处停留片刻,见她不愿多说也不再问。
祝青凌正准备离开,突然想起那块奇怪的铁牌,“大人,既然吴管家不是真凶,那块从他家得来的铁牌是不是要还回去?”
裴承霖看着公文头也不抬:“他若来寻,本官自然会还他。”
祝青凌柳眉拧了一下又松开,的确,这块铁牌的来历或许不简单,不然也不会藏在那么蹊跷的地方。
待案前的人走后,裴承霖执着白玉毛笔迟迟没有落下,他干脆弃了笔,走到架阁抽出檀木盒子,盒内衬着绸缎,铁牌躺在上面,雕工典雅,清晰可见绿树流水,桥梁飞渡。
从木从水,是为梁......
主簿宅里,院子角的一丛茂竹被拔得干净,阿蒲正费力搅拌着一堆石灰砂浆,连院子里来了人都没有发觉。
看石灰砂浆搅拌有些费力,她提起旁边的水加进去,接着搅拌。
祝青凌看着满地狼藉有些发愣,院里这是进哈士奇了?这么大的装修计划她怎么不知道?
阿蒲从沙石堆里探出头,“大哥回来了,饭在灶上热着。”
她一刻不停地搅拌着石灰砂浆,尘土附在她滴汗的脸上,衬得她整个人狼狈不堪。
祝青凌看着她满身满脸的土,忍笑道:“大师傅辛苦,看在你一个人顶着热天赶工的份上,工钱不会少了你的,长安的一个狗窝要五两,我出十五两,是不是很感动?”
阿蒲扔下棍子,叉腰:“这不是狗窝,是厨房。”
她指着刚有雏形的两面低矮的土墙,语气渐弱。
来了应天府后,小姐哪里吃过什么补身子的,每日忙的不见人影,消减得让人心疼。
她作为贴身大丫鬟,自然不能看着小姐受苦。
毕竟她可是小姐亲封的金牌投喂员呢!
她虽然不懂金牌是什么,可她知道,金就是最好的,就像金钗比银钗更贵重,金牌投喂员肯定是最好的投喂员。
祝青凌捡了路走到她旁边:“我说阿蒲,你不觉得这厨房少了点部件吗?”
阿蒲摸着下巴看了半晌:“挺好啊,等盖起来放进去灶具,就会和在阮香居的小厨房一样啦。”
祝青凌默了片刻,看着阿蒲眼中的憧憬,狠心打破:“傻姑娘,你的房梁呢,没有房梁你拿什么盖屋顶?”
沙子有了,石子有了,甚至连糯米浆都备好了,偏偏没有一根木材。
吧嗒一声,阿蒲手中的棍子掉落在地,小脸垮了下来。
祝青凌又是无奈又是好笑,用帕子替她脸上的灰,“行啦,你想要小厨房告诉我就是,不用你动手,我的手下人就能搞定。”
阿蒲这才破涕为笑,“他们可要快点,被周表哥知道肯定不同意。”
“什么不能让我知道?”周梓扬换了身竹青色长衫,墨发用竹节长簪挽起,摇着题着咏竹词的折扇进来。
接着他脸上的表情裂开,“谁动了我的竹子!”
周梓扬蹲在墙角,深深地自闭了。
他不明白,好好的竹子怎么就没了,那是他从栖岚山挖回来的笋,他看着破土,拔节的竹子。
有些竹子长势不好,他还特地去灌了栖岚山山泉,精心浇灌才养大,他甚至给它们取了名字。
阿蒲躲在祝青凌身后,小手攥着她的袖子:“周表哥,不就是几棵竹子嘛,我给你重新栽还不成吗?”
“天下修竹何其多,可与我有缘的竹子就那么几棵,你就算重新栽也改变不了你害死它们的事实。”
周梓扬望着天,泪水不争气地流了下来。
阿蒲撇撇嘴,“我害死的竹子多着呢,都成了竹笋炒腊肉,竹笋鸡骨汤,醋溜竹笋干,周表哥不也吃的挺香吗?”
周梓扬捂住心口,问道:“今晚吃什么?”
祝青凌一口茶水喷出来,“表哥,你就承认吧,绕了一圈还不是为了多捞几口吃的。”
周梓扬端起茶盏饮尽,“明日栖岚寺的圆空法师要开坛讲经,到时我再挖些笋栽上,它们这时候离开,也许是佛缘已满,去了西方乐土吧。”
祝青凌揶揄道:“阿蒲刚刚挖了好几棵笋,可以烧好多菜,表哥放心,我和阿蒲绝对消灭干净,不会让表哥看到,再添伤心的。”
“这怎么行?”周梓扬一拍桌子起身:“最后一程,我肯定要好好送它们离开。”
当晚,周梓扬含泪吃了三大碗。
翌日星子高挂苍穹,祝青凌睡梦中被摇醒,她翻身朝榻里滚去,“还不到上衙时间,起这么早干嘛?”
她将头蒙进被子,准备再会周公,可阿蒲很兴奋,“大哥,周表哥在外面等着呢,圆空法师的讲经不好遇,咱们也去听吧。”
祝青凌抱着铁尺,睡眼惺忪地跟着阿蒲朝马厩而去,思绪里只有两个问题:她是谁,她在哪?
阿蒲与周梓扬倒是兴致满满,一人背着一个蓝布碎花小包裹,里面是豆干和素包子。
“大哥,想不到我也能去听圆空法师讲经,上次大师去京城开坛讲经时,大相国寺连站脚的地方都没有,从大相国寺回来时,您的鞋子都找不到了。”
祝青凌略略回想了当时的情景:“那是大师要择一有缘人,送出手里的佛珠,我替娘抢佛珠时,用鞋抽退了一个对手。”
“一只鞋换圆空大师的佛珠,这桩买卖值!”
祝青凌撑起眼皮子,“表哥似乎很崇拜圆空大师,难不成你也是佛教信徒?”
周梓扬道:“圆空大师是当世高僧,佛法精深,我当然崇拜他,今上甚至下旨,圆空大师讲经时可停衙一天,因为那天无论官员还是百姓,都一心想要听大师讲经。”
祝青凌只点头附和,内心对和尚念经不屑一顾。
阿蒲有些担忧:“这次讲经也会有很多人吧。”
“这次只是圆空大师举办的小型讲会,事先没有放出风声,只有离栖岚寺近的人才能赶上。”
马厩里,枣红马老远辨出祝青凌的声音,在围栏里打转,得了安抚才平息下来。
趁着天色还早,雾霭初歇,星子的光辉变得暗淡。
两马一前一后离开府衙的铜钉大门,马蹄声声踏在宽敞的衙署大街上,越行越远。
栖岚寺依山而建,此时寺院笼着薄雾,隐在青山中,唯有恢弘宝刹偶尔透过云雾,让世人得以窥见这座昔年僧侣云集的皇家寺院几分旧日荣光。
山顶一处清幽的院落中,山岚漂浮,晨雾漫天,阶上青苔肆意开疆辟土,禅房外的白木槿怒放如雪,枝桠轻摇就会在院子里落下一层雪色。
裴承霖在院子里站了会,墨衫清扬,有木槿花瓣飘落肩头,附在晨雾润湿的发上,他抬手拨去,踏着青苔石阶朝禅房行去。
“大师,晚辈贸然拜访,扰了大师清修,失礼了。”
榻上,一僧闭目静坐,长眉垂下,眉目和善,听见来人的声音微微睁眼。
圆空大师将佛珠放在几上木盘里,提壶洗茶,“原来是施主,当年京城一别,已有数载,不知家翁可否安好?”
裴承霖落了座,接过大师递来的茶时低头道了谢:“家父一切都好,只是特地交代晚辈记得常来捐香油钱,大师不必挂念。”
香炉里沉香吐雾,丝丝缕缕蕴在圆空大师眉目间,偶有一二白木槿花瓣飘落,在茶盏里打转,大师也浑不在意地饮尽。
裴承霖执盏,轻嗅茶香,抿了一口后,“大师日日品茶,茶道精妙,饮过有涤荡身心之感,虽只是普通的茶叶,用山涧清泉煮沸,也染上山涧清灵之气。”
圆空大师用蒲扇扇旺茶炉,核桃炭燃着却无半点刺鼻,“施主能品出这茶的不同,足见施主已放下妄念,回归本源。”
裴承霖的手顿住,“当年得大师一席话,受益匪浅,时时回味,莫不敢忘。”
“施主执着于寻得解脱之法,亦会陷入旧日心绪,与其勉强自身记得,不如顺势忘记。”
茶烟缭绕,裴承霖眉眼拢在雾中,“忘记比记得要难上百倍,晚辈修行不够,大师此言,留待日后再论。”
圆空大师端起茶盏,饮过一口:“也罢,施主命格奇特,非至绝境,不见归途。”
圆空大师行过佛礼,闭目拨动佛珠,沉香绕身不散,恍若殿宇里供着的那些宝相庄严的真佛。
裴承霖唇角抿成线,半晌起身,朝圆空大师行礼:“多谢大师点化,晚辈受教,这就告辞,不扰大师清净。”
小沙弥听见屋里的动静,端着药碗快步进来,见到裴承霖时单手行了佛礼,躬身避过。
“师父,该吃药了,这是徒儿下山求的药,喝了就不会再昏睡。”
圆空大师饮尽放下空碗,“法慧,不必再去求药。”
“可是......”
圆空大师长眉微颤,拨佛珠的手停住,“时辰快到了,来寺里的施主越来越多,你去无量殿接待众位远道的施主。”
法慧还想再劝,见圆空大师重新拨动佛珠,知道师父在打坐修行,只得离开禅房。
禅房里的僧人陷入沉寂,良久喃喃道:“众生本自不生,何来有死?”
他揽袈裟起身,一枚木槿花瓣静静躺在手心,圆空大师携着花瓣离开禅房,将它埋进土里,面容虔诚如同放生一条鱼。
这日栖岚镇挤入许多慕名前来听讲经的人,周围百里的村镇百姓都汇入这个山脚小镇,放眼皆是热闹胜景。
镇上的食肆客店自打开门就接待数不清的香客,掌柜的也只得搭手。
祝青凌几人下了马,随着人群往前移动。
她拍着鼓囊囊的包袱,庆幸阿蒲带了吃食,不然只怕连顿饱饭都没得吃。
来这里的百姓都是冲着听圆空大师讲经来的,无心在山脚逗留,虽说拥挤些可行程也不慢,直到将要踏上山路的入口处,香客们才停下,隐隐有争执声传来,其中一道男声十分耳熟。
祝青凌拨开人群,就见两个男子情绪激动,言辞激烈,其中一个正是王程。
此时晨雾散去,林间落下金光,隐隐可闻寺庙钟声,再过一个时辰就是圆空大师开坛的时间,停滞的人群开始骚动。
祝青凌微微沉了脸,上前错开两人。
王程梗着脖子,看到祝青凌才放下拳头,帮爹还有妹妹找出真凶的恩情,他记得,“祝捕头,这个人是贼,他偷了我的钱袋。”
提着竹篮的男子说了句“莫名其妙”就要离去,却被一把铁尺拦住去路。
“这位大哥,既然费劲来栖岚寺听大师讲经,就该金盆洗手,不然到无量殿见了真佛,恐怕你抬不起头。”
男子反而腰板挺的更直,“谁说的,我一个庄稼汉,见了佛祖有什么亏心的?”
祝青凌唇边勾起冷笑,她这双眼还没看错过一个毛贼,别人看不清她做了什么,只见她手里多了三个钱袋。
她掂了掂,里面有三十两银子,“这几个钱袋,都是庄稼汉带在身上的?”
男子惊慌地去摸腰间,眼角余光四下寻找退路,没等跑出人群身上已经挂满了菜叶子。
祝青凌微微勾唇,让王程挑出他的钱袋子,“看来你来得挺早。”
王程点点头,手指摩裟着钱袋上的图样,“这是卖铺子的余钱,我想在佛前替我爹还有妹子上柱香,求佛祖保佑他们来生顺遂。”
祝青凌打量着他沉静许多的眼神,嘴角弯了弯。
周梓扬与阿蒲赶上来,看着祝青凌手里的钱袋有些犯难,“人这么多,失主恐怕找不到了。”
祝青凌将钱袋抛了两下,毫不在意地笑道:“到寺里捐了,就当替他们积了功德,讲经马上开始,快走吧。”
过了山门,重重恢弘殿宇沿山势修建,明黄琉璃瓦夺目,殿前一尊香炉烟雾缭绕,有些早来的香客已上过香,进到无量殿朝拜。
祝青凌也被半拖半拽地跪在蒲团上磕了头,上了香,毕竟是佛门重地,她难得守礼地双手合十高举,默默许愿。
然而另外三人比她更虔诚许多,阿蒲甚至觉得三个头不够多,额头抵地连拜,惹来排队的人集体讨伐。
旁边两个沙弥候在鼎旁,每当有人捐了香油钱都会还句佛号。
王程拜完后上前,捐了钱袋里所有的银两,沙弥还了佛礼,立刻有另一个沙弥前来引路,给了他们一间上等禅房。
看着王程如今的转变,祝青凌眉目显出轻松笑意。
浪子回头金不换,王老汉如果看到这一幕,也可以瞑目了。
禅房在殿宇后院,聚在山腰一处较为平坦的地方。
虽说平坦,也只是坡度稍缓,有些禅房地势低洼,青苔滋生,当下等禅房住。
而像圆空大师讲经这等场合,香客多如牛毛,本就不多的上等禅房更是早就被一些世家或富商提前定下。
沙弥将他们领到两间相连的禅房中左面一间,几上放了几本经书,一室禅意。
祝青凌将包裹和铁尺放在窗下的案上,“小师父,方才我们几人都捐了不少的香油钱,足够要两间上等禅房,能不能再安排一间?”
小沙弥念了句佛号,“施主,本寺只剩最后一间上等禅房,委屈诸位施主了,半个时辰后圆空法师会开始讲经,诸位施主记得留意时辰。”
周梓扬叫了声好:“天助我也,待会带上挖好的笋去听讲经,笋染了佛性,移栽进院子一定很养性,表妹,咱们去后山挖笋吧。”
祝青凌叩了两下木鱼,随后放在一旁,微微勾唇:“从禅房到后山要五里地,等你挖好笋回来,正好赶上栖岚寺的斋饭。”
周梓扬估算过也叹了气,“看来小竹笋的佛缘不够啊。”
祝青凌好笑道:“竹笋要是有佛缘,你挖了它的根,不怕它化成竹子精找你?”
“我看你整日办案,头脑不太清醒吧,连小竹笋都能被你说成犯人。”
周梓扬拿起果盘里的桃,咬了一口在嘴里嘀咕。
祝青凌也拿过桃咬了一口,“表哥,你知道世上最傻的动物是什么吗?”
周梓扬傲娇扬头:“与我何干?”
“是一只自认为比猫更会抓老鼠的狗啊。”
话尽,祝青凌狡黠一笑,颊边梨涡一现,端起果盘闪到榻桌后。
周梓扬回过神来,“原来你戏弄我,我现在是你的上官,能不能留点面子?”
“真新鲜,你的面子不是早就离家出走了吗,阿蒲,来时的路上有一处山泉,打来泡茶绝对是好滋味,咱们可不能浪费。”
周梓扬只得看着她们挽手离开禅房,而他被明明白白地忽视了。
王程更是机灵,呛第一声时就溜之大吉。
“哎,就没人安慰我受伤的心灵吗?”周梓扬徒劳地唤一声。
“看在你们知道理亏的份上,我就勉强原谅你们,丢面子事小,给母亲带烹茶的山泉才是正经事。”
山间沁凉的气息涌入鼻腔,苍松遮蔽天日,投下浓绿的影子。
祝青凌接触各种重案的上一世,整日不是在查案,就是在查案的路上,心里积聚的压力无处释放,只能深夜睁眼坐到天明。
像这样置身山林,听鸟雀鸣啾,看草木吐蕊的体验对她是新奇的,亦是称心的。
出了禅房不远,山泉泠泠,从苍松根下簌簌流过。
祝青凌取完水后还不过瘾,索性上手,掬着山泉畅饮。
这下周梓扬与阿蒲都慌了,“大哥,山里风大,小心着凉。”
“大哥,您喝口水都不能消停会吗?”周梓扬抓抓头发,一脸哀怨。
祝青凌不理会他俩,“你们只远远看水,有什么意思,来山里旅游当然要感受一下山泉的清冽,才不枉此行嘛。”
她带着一脸水汽,踩着泉边山石下来,俏脸带笑:“两个胆小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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