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如今,常姨娘的日子才是有滋有味。
一走进蓝芷嫣的幻云院,首先入耳的是,呼天抢地的哭声,恶毒的咒骂声,还夹杂着摔摔打打的声音,众多音色加在一起,可谓是十分的精彩绝伦。
蓝芷嫣和蓝芷晴的院子比邻而居,虽然都是独门独院,只隔了一道墙罢了,这几天,她每日里都被噪音荼毒着,已经快要崩溃了。
“蝉儿,你去看看蓝芷嫣又再发什么疯!”蓝芷晴娇美的脸庞上挂着一丝不耐,双手捂着耳朵,样子十分的烦躁!
那个被唤作蝉儿的侍女身穿翠绿色衣衫,头上首饰头面一应不缺,模样儿不俗,身量纤细,看上去十五六岁的模样,是蓝芷晴身边的大丫鬟,很的脸面。
“是,小姐。”蝉儿的柔柔的嗓音宛如黄莺一般,格外的悦耳。
不多时,蝉儿返回来,说道:“姨娘在三小姐的院子,三小姐又抱着姨娘哭闹!”
蓝芷晴一怔,快速的挑了挑眉,说道,:“不行,我也得过去瞧瞧,省的姨娘又心软,为了那个蠢货惹出事端!”
说罢,便起身匆匆的走了。
刚踏进蓝芷嫣的院子,就听到她凄惨的哭叫:“姨娘,我不嫁,我不要嫁给那个穷书生,我堂堂侯府的女儿,嫁给一个这么上不得台面的人,还不如死了干净!”
常氏心如刀绞,被她哭的泪水连连,抱着凤蓝芷嫣,:“嫣儿,咱们不嫁,姨娘会想办法的!”嫣儿是她的心头肉,她绝对不容许自己的女儿嫁给那样一个不堪的人。
“姨娘是不是糊涂了,那日二姐姐出了这样的事情,不嫁给那举子,以后谁还会娶她!”蓝芷晴冷冷的声音传来,望着蓝芷嫣的目光极尽蔑视。
蓝芷嫣原本伏在常氏怀里哭泣,当她看到蓝芷晴那副居高临下看好戏的模样,顿时爆发了,一个箭步,就扑到蓝芷晴身上,蓝芷晴一个不防,被她仆倒在地,蓝芷嫣跨坐在蓝芷晴身上,对着她的脸就扇了下去,口中还叫骂着:“都怪你个贱人,要不是你提出的计划,我怎么会出这样的事情,毁了我,你也休想好过,反正我也不想活了,我今天就打死你,给你偿命也值了!”
说话间已经左右开弓打了蓝芷晴十几个耳光,蓝芷晴自小皮娇肉嫩的,登时一张俏脸就肿了起来,发髻也凌乱不堪,根本看不出本来的面目。觉得整张脸都不是自己的了,她想要还手,一是被压在下面动弹不得,二身材纤瘦,个头也不如蓝芷嫣,自然不是她的对手。
于是乎白白挨了十几个巴掌,偏偏无可奈何,疼的直抽气,也不顾淑女形象,破口大骂:“蓝芷晴,你这个破鞋,都被人破了身子了,我要是祖母,就直接结果了你,省的留你在世上给侯府蒙羞!”
蓝芷嫣犹如一头发了疯的狮子,丝毫没有半分理智可言,听到蓝芷晴的话,双手死死掐住了蓝芷晴纤细的脖子,似乎只有这样,才能舒缓她内心的怒火。
蓝芷晴被掐的喘不过气,双眼翻白,马上就要断气了。
常氏见状,早吓得魂不附体,忙唤了丫头婆子进来,将二人分开,蓝芷嫣使尽了全身的力气,四五个丫头婆子一起才将蓝芷嫣拉开了,而此刻蓝芷晴已经被活活掐昏了过去。
常氏见到这一幕,心痛的无法言语,两个女儿怎么会闹成这样呢?那一日她昏倒被送回来,老夫人就把嫣儿看守起来,要不是自己拼命求候爷老夫人自己这辈子都可能见不到嫣儿了。
蓝芷晴说要放弃蓝芷嫣,蓝芷嫣已然失身于那个举子周明,还是在众目睽睽之下,若是不嫁给他,估计也只有进家庙了。
当她看到嫣儿这般,她如何狠得下心啊,可怜她的嫣儿,金樽玉贵长大的女儿啊!
可恨蓝殇一连几天都对自己不闻不问,也不管,一连几天都歇在江氏的房里,连个面都没有露,哎······
“晴儿,晴儿。”常氏忙将蓝芷晴扶到床上,摇晃着换她。
蓝芷嫣被四五个婆子丫头紧紧的拉着,仍旧骂着:“蓝芷晴,你等着,早晚有一天我要杀了你!”
常氏回头,看到蓝芷嫣五官狰狞的都变了模样,哪里还有从前的娇憨可爱,而榻上清丽绝美的大女儿却面目全非,一张脸肿成了猪头,不忍入目,她心中狠狠的抽搐着,不知道从何时开始,从前的自己,接二连三的被老夫人厌弃,嫣儿失身给一个寒门举子,姐妹不和,候爷不顾,没有一件顺心的事情,乱的一塌糊涂。
常氏这些日子身心俱疲,那日吐血后,府医便说她是郁结于肝,要好生调养,切记不可生气,可两个女儿闹成这般模样,她也顾不上自己的身子,先将大女儿送回院子,又忙请了府医来看。
当李大夫看到蓝芷晴的模样之际,也是吓了一跳,腮帮子高高鼓起,红肿不堪,将眼睛都挤成了一条缝,脖颈上更是惨不忍睹,明显的手指印仿佛是深深的刻在上面,乍看十分的触目惊心。
这到底是有多大的仇恨才能下次重手啊,李大夫摇了摇头,二小姐还真是狠啊,对亲妹尚且如此下得去手。更遑论其他人了。
“李大夫,晴儿没什么大碍吧。”常氏一脸的担忧之色。
李大夫先把了脉,又观察了伤势,半响,才道:“常姨娘,三小姐也没什么大问题,都是皮外伤,也是一时气急攻心才昏了过去,一会醒了就没事了。”说着,从药箱里拿出一瓶药膏,又道:“这是老夫家里祖传秘制的药膏,对于消肿祛瘀十分又笑,等三小姐醒了之后涂在伤口上,一日三次,七天之内不留半分痕迹。”
常氏很是感激,点头道:“多谢李大夫。”
“记得用药的时候不要食用刺激性的食物。”李大夫不忘叮嘱。
常氏忙应下,嘱咐了蝉儿好好照顾蓝芷晴,自己亲自引了李大夫去蓝芷嫣的院子。
蓝芷嫣此刻还在发疯,对着牵制着自己的几个丫头婆子拳打脚踢,下人们也不敢对她动粗,只是一味的躲闪,害怕自己松手后蓝芷嫣在出什么意外,都是苦不堪言。
李大夫有些厌恶的摇摇头,拿出随身带的针灸用的细针,对着她脖颈处用力一扎,蓝芷嫣登时两眼一翻,晕了过去。
常氏忙接住她的身子,急切道:“李大夫,这是怎么回事?”语气带了几分的责怪。
李大夫见怪不怪,也不生气,淡漠道,:“二小姐太激动了,对自己也不好,老夫待会开些安神的汤药给二小姐服用。”
常氏叹了一声,别无他法,只得点了点头,李大夫留下方子,便离开了。
到了傍晚,蓝殇终于踏入了常氏的院子,因着担心蓝芷嫣,常氏索性将蓝芷嫣带回了自己的院子,安置在了东次间里。
蓝殇一进次间,就看到常氏坐在炕沿上,温柔的望着蓝芷。
府中的事情他知道的一清二楚,蓝芷嫣令他丢尽了脸,现在周明还住在前院的客房,简直让他犹如芒刺在背,如今他看到蓝芷嫣就有气,连带着对常氏也不待见,所以这几日一直不来她房歇着,未曾想一进次间就看到了蓝芷嫣这个孽女,顿时气就不打一处来,脸色也阴沉了几分。
常氏抬头,看到蓝殇原本眉间含了喜色,但触及到蓝殇的神色,心头也浮上了一抹不悦。
嫣儿出了这么大的事情,一连几日不过来安慰自己也就罢了,好容易进了房,却摆着一行臭脸,什么意思!
二人原本是小年夫妻,蓝殇虽然在女色上把持住,但常式用了计引他上勾后生下蓝芷嫣,迫不得已才把她娘俩接进府里。次年生下蓝芷晴,对她没什么感情只是有愧,所以二人的感情不咸不淡。
“候爷,您回来了?可用过晚膳了?”常氏亲自服侍蓝殇坐下,又将如意锦团软靠垫放在他的身后,她再生气,也不会表现在脸上,所以对蓝殇的态度仍旧温柔似水。
俗话说伸手不打笑脸人,更何况是相处久的人呢,于是脸色也缓和了些:“今日在母亲那里用的。”
常氏一怔,老夫人喜爱食素,所以并不喜欢与他们一起用膳,今日特地留下二爷,想必是有话要说。心中不由得一惊,莫不是为了嫣儿。
蓝殇似是看懂了常氏的心思,直接开口说道:“母亲特意留我吃饭,是为了嫣儿的亲事。”
蓝芷嫣服下安神汤正沉沉睡着,所以蓝殇也不避讳她。
常氏神色一僵,脸立刻垮了下来,:“二爷,嫣儿好歹也是侯府的女儿,岂能嫁给一个穷举子,这样咱们侯府的颜面何在?”
蓝殇怒气横生,冷哼道:“你觉得现在侯府的颜面就保住了吗?多少人亲眼看到嫣儿失身于那个举子,她不嫁,以后谁还会娶她!”
这是常氏心头最大的一根刺,一想到她金樽玉贵的女儿被一个这么不堪的人玷污,她就恨的发狂,于是也顾不得许多,登时怒吼了起来,:“那也不行,总之我是不会让女儿嫁给他的!”
蓝殇从未见过常氏这个模样,记忆中她都是柔婉婉约的,一下子这般歇斯底里,五官狰狞,心中除了惊讶,剩下的只是满满的厌恶,于是目光沉了下来,:“常浠,你疯了吧!”蓝殇的眼神极尽轻视和憎恶。
常氏最近被接二连三变故打击的有些失控,更加受不了自己最能依靠的夫君也这般的蔑视自己,于是直接爆发了:“候爷这话这么说,那当年就别上我的床啊!”
“贱妇!闭嘴!”蓝殇恼羞成怒,坐起身,反手就甩了常氏一个耳光。
蓝殇用力极大,常氏不防,被打了一个趔趄,扶住了一旁的橱柜,才站稳了身在,她捂着被打得火辣辣的脸颊,不可置信的望着蓝殇。
她跟在蓝殇四年,为他生儿育女,刚开始怀着愧疚对自己十分的恩爱,即便后来感情淡了,蓝殇对自己也颇为看重,基本上没红过脸,更何况动手了,这一巴掌,真的把常氏打蒙了。
蓝殇连看都懒得看她,轻蔑的声线缓缓响起:“常浠,你莫要失了分寸,当年的事你以为我查不出来吗?我对你好只是因为愧疚,从来都没有爱,你剩下的日子若安分守己我不会为难你,若继续兴风作浪我直接杀了你!”
他真的不想看到这个蠢妇人,和那个蠢货女儿,如今蓝芷嫣的丑事已经传遍了天曦城,连同僚们看他的眼神都变了,带着无尽的嘲弄和讽刺。
他这几日也是憋了一肚子的火气,而这个蠢女人竟敢也对自己冷嘲热讽的,简直就是找死!
常氏眼中的泪慢慢的滚了下来,哭着抓住蓝殇的衣袖:“候爷,妾身如何都不重要,您一定要救救嫣儿,她可是老爷的女儿啊,老爷不能见死不救啊!”
蓝殇毫无留情的甩开她,冷哼:“见死不救,哪有这么严重?没有人让她去死,自己做的错事,自己承担,她要真不愿意嫁,一脖子吊死了也就完了,正好保全侯府的颜面!”
也许是二人争吵的声音太大,吵醒了蓝芷嫣,蓝芷嫣听闻,迅速起身,冲到蓝殇面前,大声反驳,:“父亲,我是你亲生的女儿,高高在上的侯府小姐,父亲竟然眼睁睁看着女儿嫁给一个穷鬼!难道就不怕外人耻笑吗?”
蓝芷嫣义愤填膺,毫无悔改的模样,气的蓝殇差点一口气上不来昏过去,顿时气血上涌,整个人失去了理智,顾不上轻重,对着蓝芷嫣就踹了下去,仍不解气的大喊道:“来人,给我将这个孽女关到自己的院子去,没有我的准许,不许出院子一步!”
男子的力气毕竟大,蓝芷嫣被踹出去了老远,瘫软的趴在地上,痛的起不来,哎呀哎呀的叫唤。
常氏大惊,一个箭步奔到蓝芷嫣身边,扶着她,关切的问道,:“嫣儿,可伤到哪里了吗?痛不痛?”
此刻外头的丫头婆子得了蓝殇的命令,就要过来拉蓝芷嫣。
常氏哪里肯,紧紧的将蓝芷嫣护在怀里,怒道:“谁敢动,再动将你们一个个都发卖了!”
蓝殇冷笑,:“常浠你最好看清楚,这候府到底谁当家!”
常氏泪水连连,哭道:“候爷,求您饶了嫣儿吧,妾身保证绝对不让候儿在胡闹了!”
“好,只要你保证看好她,让她好好的上花轿,我就不为难她了!”蓝殇的话又冷又绝,没有一丝转圜的余地。
常氏无法,含着泪咬唇点了点头。
而蓝芷嫣,早在她的怀里痛晕了过去,连出声反对的资格都没有。
当常姨娘的消息传到锦兰苑的时候,宇文毓正立于书桌前,静静的作画。
一株株孤傲的寒梅在宇文毓的笔下栩栩生辉,让人分辨不出真假,似乎还真的闻到了淡淡的梅花香气。
木莺一边笑着,一边向宇文毓诉说着打听来的消息。
宇文毓没有停笔,甚至连头也没有抬,挥笔自如,画的十分认真,姿态优雅,让人移不开眼眸。
一副寒梅图顺利完成,宇文毓才停了笔,缓缓开口:“舅舅对她只有愧疚,没有爱感情怎么可能长在呢?”
木莺有些不解,倒是盈秀颇为赞同的点了点头,毕竟在顾北念身边待久这样的事情见多了所以极同意小姐的分析。
“小姐,那这样的话,二小姐是不是只能嫁给那个周明了?”木莺忽闪着大眼睛,问道。
宇文毓淡然挑眉,声音有些飘忽,:“也不一定,也许会有别的变故呢?”
木莺仍旧不明白,问道:“还会有变故吗?候爷都不肯管了,还有谁会为二小姐出头呢?”
宇文毓神秘一笑,:“等等看吧,事情不会这样轻易结束的。”再说了我们明日就回府的,操这么多心干嘛?
宇文毓在盈绿端来的铜盆里净了手,又端起桌上的茉莉蜂蜜茶喝了一口,淡淡的问道:“这几天,常姨娘那边有何动静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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