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道观待上几个月,明月竟也能挖掘出有趣的地方来,比如看一些杂书,研究一些吃食,生活因此丰富有趣起来。
相反的是李泌的生活就没有那么有趣了——当然,这只是明月看来,因为徐宾丁忧结束回去复职了,他偶尔下山便少了一个地方可去,也没有人能跟他对坐相谈大案牍术了。
李泌觉得自己的生活倒是有味,舆图没多久就画完了,处理完事情偶尔也能感觉到饿,想吃东西,去膳房总能看见明月将几个小道折腾得鸡飞狗跳,只为了做一些稀奇古怪的东西端给他,那些东西总有着奇怪的味道,酸甜苦辣咸无所不有。
只是心里还常常会有那种奇怪的感觉,看她时也会不自觉地松开眉头,微扬嘴角。
明月给道观里带来了酸甜苦辣咸的味道,也给向来渴求伫立云端的道观增添了很多烟火气,渐渐地,大家都没有那么讨厌她了,有时她不在还会特意问她去哪儿了,她也找到了自己的角落——膳房。
道人要是沾染了温暖俗尘,必也不愿离开吧,只是那还谈何苦修。
李泌思及此,眉头又皱起来,预备离开,只是回首望她时,不觉竟又驻了足,抚着拂尘心里有些烦躁,似乎不知不觉里,自己的生活已经全是她了。
李泌生平第一次,产生了迷思。
时值七月酷暑,李泌回到自己房间读书,想静神凝思,好渡过这令人沉湎的劫,那劫中之妖却又来敲他的房门。
李泌:何事?
明月:公子十五和我们一起下山吗?我,初十,还有拂为。
李泌:不去。
明月:哦,好吧。
门是竹制,门外的人的一举一动李泌都能听得清楚,只听得门外的人要走,李泌垂眸,睫毛颤了一下问她。
李泌:下山有何事?
明月:天气太热,我想买——哦不,是想让您订一点儿冰上来做些东西消暑。
李泌:真人允了吗?
明月:……不允。
李泌:那就不必买。
明月:唔唔,好吧。
门外的人声音里透着些失望,又要转身离开。
李泌:你要冰做什么?
明月:……公子,我能进来说吗?
李泌听到她这话,才发觉她一直站在门外,无声地扬了扬嘴角,随即恢复了严肃。
李泌:进来吧。
明月怕热,光是站在外面一会儿就热得流汗,大喇喇拿袖子擦了擦汗,发丝微乱,显得有些狼狈。
说起来,李泌还没有认真地看过明月。
明月来观中的几个月长高了许多,也圆润了一些,脸上的稚气也消退许多,额间那枚红似胭脂的胎记给她少女的面容增加了一丝动人的……魅感,但没有那枚胎记,她现在也正是花骨朵一般的年纪,青涩与娇美糅合得恰到好处,叫人一看就挪不开眼。
李泌心里愈发鼓噪,跟窗外蝉鸣有得一比,片刻才别开眼去。
李泌:要冰做什么?
明月:做薄荷蜂蜜饮,冰镇过比较好喝。
李泌:……
李泌想起每次她做的东西观里的同门都有份,脸色有些僵,清咳一声。
李泌:这里是小镇,没有那么多冰能即时运到山上。
明月:那没有关系的,我只要一块就够了,有水桶一半那么大就行了。
李泌:那倒可以。
李泌:只不过你是否忘了一件事?
明月:什么?
李泌:你是李府的人,为何要在观里当掌勺?
明月:唉,明月只会这些,公子不吃就只能送予观里的道长们吃了……
李泌:从明日起不必做了,只做我一人的即可。
明月:哎?公子不辟谷了吗?
李泌:境界并未达到那层,无法辟谷。
李泌看到明月听着这话激动的神色,心里的鼓噪终于静了下来,明快了许多。
如果明月的一举一动都能叫李泌心思动摇,那他确实“境界”未到,不必假辞推脱,说明那些俗尘里来的味道他依然摆脱不掉,依然喜爱它们。
道心难寻。
作者今天有话说:
亿万君:来,让我们把大唐醋王的殊荣颁给未来宰相李长源大人。
李泌:哼。
宰相大人不想说话并向作者投去一个酸酸的眼神。
明月:热烈鼓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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