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6章

杨戬想不出玉鼎真人之所想要带着自己去往蜀地究竟有何目的，直到这师徒俩的停留在一座山头。

天资聪颖的阐教三代首座弟子、二郎显圣真君记忆力自然是从来不差，因而那疑惑的神色仅仅只是一瞬，很快便将其同记忆中的某个片段联系起来，面色之间略有些发白。

事实上此世之间能够真正叫这位曾经威严冷肃的司法天神变色的事情并不多，不过在这携风带雪似乎无喜无悲却又好似什么都瞒不过的自家师尊玉鼎真人跟前时，杨戬却又似乎失去了那份冷静与淡然的能力，恍若回到那经年。

或许是惧怕，又或许是某种更加深刻且隐秘的、尚未叫杨戬之所察觉到的情感。

于此时刻，属于记忆中的画面破开，杨戬忽然意识到，自己千年来之所做的一切其实一直处在师尊的目光之下。而那些自己曾经以为之所不在意抑或者不必在意之事，其实并没有想象中的那般并不值得一提。

至少对于自家师尊玉鼎真人而言，很多事情显然并没有想象之中的那般容易翻篇。

只是——

“师尊，我来。”

杨戬伸手拉住了玉鼎真人的袖子，眼睑垂下而后又抬起，恍若黑曜石一般的双目里是再认真不过的坚持与真诚。

“这件事，请交予徒儿来处理。”

杨戬再度言明自身的态度与话语，未曾出口的却是，他的师尊是天边月檐上雪，本应当不沾红尘不染世俗，又怎能为了他这不争气的徒弟而破戒，平白的担上因果与骂名。

玉鼎真人那如冰似雪的目光落在杨戬那伸出的手上，而后移动到那郎艳独绝的清俊面容，最终点了点头，同意了其要求。

事实上自那封神一战之后，玉鼎真人及杨戬这师徒之间其实已经太久太久没有过多的交流。

千年对于仙神、特别是玉鼎真人这样修道有成长居山中无甲子的仙人而言，或许不过短短的一瞬。但对于杨戬来说，却又似乎并非是如此。毕竟不管是那世俗红尘还是那其余的种种，于杨戬而言，这千年已经发生了太多太多，并不是一句简简单单的时光流逝抑或者岁月游走可以解释。

这叫杨戬不由得想到了曾经的少年伯益，在那很久之前，他曾遇到的立志于走遍上古洪荒的天地，并且丈量留下记载的人族。

生命有时尽，凡人的寿命相较于仙神而言总是如斯短暂，譬如蜉蝣之朝生暮死，似乎并不值得一提。

但事实却又并非是如此。

自昔日玉泉山下的分别之后，杨戬其实很久很久不曾再见到那少年。等到再见到时，那凡人的寿命却又似乎走到了极限。

那是在杨戬劈山救母后又再度回到那玉泉山中之后，亦是在封神一战尚未开始之前。

伯益完成了他昔时昔日之所立下的理想，写成了他之所想要的书籍。而在那时光与岁月之后，因着人世间战乱等影响，那书籍将要失传之时，杨戬又再度使之现世，算是向故人有了一个交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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