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暗定心，要前尘有落

“晏龙上神，”稚非向晏龙让礼，“还请上神为我保守秘密。”

“什么？”晏龙状似惊讶，旋即一笑，“放心好啦，你是瀚垠看重的孩子，那我也会尽心护着你。不过，秘密终究是会被揭穿的。你打算什么时候告诉她？”

“顺其自然，说不定。”稚非语气一顿，“如果可以，我倒希望能一直就这样，在凡间安安稳稳的过完她的一生，可以不再被那些过往所牵绊。”

“可你也知道，这很难。不说其他的，单单是岚笙那特殊的命格就注定她此生与平淡无关了。”晏龙拍拍稚非的肩，“以后，你有什么想法？我是说，你和岚笙？还是打算就这样，称她，姑姑？”

稚非沉默不语。“好吧好吧，我也不问你了。不过呢，要是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尽管开口。我这两人在洞庭君那里小住，你什么时候去都行。”

洞庭？稚非沉吟，“眼下确有一事要上神相助。还请上神替洞庭湖若彦仙子处讨一株红莲。”

“你与我同去不可吗？”晏龙笑着打开折扇，“几日前还曾同若彦聊起你这个传奇的人物，如今你我同去，大家一同饮酒畅谈，也是一桩美事。”

“还请上神代劳，他日稚非定亲自登门道谢。”稚非让礼眼眸色低沉。

晏龙也不再逗他，只是浅浅一笑。

岚笙醒来时，床头竟放着一盆红色并蒂莲，血红的花瓣呈漂亮的透明状，如同水晶般精巧。岚笙没想到能在这儿看到红莲，甫一睁眼便惊讶地叫出声来，把守在门外稚非的吓了一跳，忙推门冲进来。

岚笙轻轻抚着红莲的花瓣，笑着问站在门口的稚非：“稚非啊，你看这红莲！这就是我同你说的若彦种的红莲，是不是很美？还是并蒂哪。”

稚非看了看岚笙兴奋的表情，张了张口又把想说的话给咽了回去。昨晚他仍是没拗过晏龙的盛情邀请，被他拖到洞庭纡素宫去拜访若彦仙子了，若彦听说岚笙要他来讨红莲二话不说就把池子中唯一一株并蒂红莲给了他，走时若彦还一脸“你不说，我懂”的表情目送他出的纡素宫。稚非手扶额，还是不告诉她了吧，看她现在这少见的快乐的模样，他倒是莫名的心口一紧。

“你要不要吃点什么，我去做。”

“我还不想吃什么，你不必管我，待会儿我自己下去弄吃的。你做的味道太清淡了。”

“好。”抬头却看到岚笙刚睡醒那凌乱的衣衫，领口半掩。稚非感到面颊如火般滚烫。岚笙似不经意般拢了拢衣衫，将如瀑的长发拢起，露出光滑的脖颈，“稚非啊，记得给我备两坛冻春，放井里冰着，我一会儿去一并取了。”

赶忙回了神，稚非端出一碗醒酒汤来放到她手边，随即又出去，招揽客人。岚笙这一睡就到了日上三竿，酒楼这么晚不开门，倒是会惹人关注。

白猫跑过来窝进岚笙怀里，不停的拿脑门拱着岚笙的手，像是吃了这株莲花的醋，你那只手摸了莲花，也要那只手摸摸我，那撒娇的样子就如同一个总角之岁的孩童。白猫通体如同细雕的糖白玉般，毛发温滑，双瞳乌黑如墨，剔透的如同镶嵌的黑曜石。

岚笙被他这样子给逗笑了，只能一下一下地替它顺毛，突发奇想的自袖中摸出一只银色的小铃铛来，用红绳系在小白猫的脖子上。“这铃铛还是我二哥送我的耍玩意儿，看你带着也挺合适，就送给你了。不过你收了我的铃铛，就留在我身边吧。这铃铛我施了些对你好的术法在上面，你这猫还是有些灵气，若你像修化成人形，这铃铛倒是能帮帮你。”岚笙又抱起猫来同它顶鼻子，“你这么小一只，给你取什么名字呢，不如就叫小年糕？怎么样？”

小白猫似不满般的喵了一声，岚笙全当没听见，无视小白猫的无奈，自顾自的一口一个小年糕的叫着。阳光从窗口漏进房内，像是没有杂质的琥珀般将岚笙裹在其中，小年糕也似镀金般一身锦缎般的皮毛在阳光下闪着金光。

钧然出现在房间的时候恰好看到这样的岚笙，一时竟愣了神。

岚笙察觉身后的目光，偏头瞥一眼身着月白袍子的钧然，从容地把小年糕抱在怀里后才起身懒懒地坐在榻上。

“我这酒楼还真成了风水宝地，前脚送走了晏龙上神，后脚桐华帝尊便大驾光临，当真令寒舍蓬毕生辉。”岚笙低头只顾逗猫，半晌才再次开口，“既然一同来了又何必遮遮掩掩。坐。”

落恨显出形来。向岚笙让礼道：“落恨莽撞了，还望上神恕罪。”

“落恨君此番作为，倒是很难让我认为是莽撞了。”岚笙自斟一盏热茶啜饮，并不去看他二人略显尴尬的表情。

钧然看着桌上还冒着热气的醒酒汤，用略显担心的语气问道：“你昨晚又宿醉了，我告诉过你，酒还是少喝的为好你为什么不听话呢。”

岚笙面色一冽，将手中杯盏重重放在桌上，茶汤溅在她如玉般的纤指上：“桐华帝尊，你越界了。”

“韵容…”又一次听到这个充满痛苦回忆的名字从他嘴里叫出未，岚笙再也做不到像在玉鸾宫那般躲避。她双目圆睁，目光似刃向钧然剜去，她站起来，缓缓朝钧然走去。气场强大到让这两个男人只有呆立的资格。岚笙一把揪住钧然的领口，压低声音道：“桐华帝尊，你记住，我不叫韵容，她早在七万年前便死在了伏魔塔上，你眼前的我，是天狼族帝姬，风岚笙。”岚笙将钧然扔进座中，又接着说道：

“往事过了那么久，四海八荒的沧海桑田都不知交替了多少次，倒是只有你，还活在过去，当真是可怜的紧。我不知道你倒底要做什么，我以为在玉鸾宫，我的态度已经够明显，如今看来，成效甚微。

“帝尊若是实在闲得无聊，倒不如去九重天帮你那位好天帝处理天地政务，或者同你这位好友去地宫看凡人生平事，那东西倒和凡世的话本子挺像，帝尊不妨一观，也好看看人生疾苦，品品世态炎凉。”

落恨上前想说什么却被钧然拦住，钧然开口道：“韵…岚笙，我确实是不知道你在凡间时都经历过什么，可我此番也的确是真心想要补偿你的。给我个机会，好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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