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圩七回 张妍奋战擒孙虔 鲁王还朝排筵宴

“闻道长安似弈棋，百年世事不胜悲。

王侯第宅皆新主，文武衣冠异昔时。

直北关山金鼓振，征西车马羽书驰。

鱼龙寂寞秋江冷，故国平居有所思。”

此诗摘自唐代大诗人杜甫的《秋兴八首（其四）》，写的是作者听说首都的政坛就像一盘未下完的棋局，彼争此夺，反复不定，反思国家和个人所经历的动乱与流亡，有说不尽的悲哀。世道的变迁，时局的动荡，国运今非昔比，王侯们的家宅更换主人，无奈宦官当道，贤臣良相更成泡影。中央的典章、文物、制度都已废弃。敌人的内侵，关山号角雷动，兵戈挥舞，传递情报的战马正急速奔驰。在这国家残破、秋江清冷、身世凄苦的情况下，昔日的都城生活常常呈现在怀想之中。

且说次日大早孙虔亲引数千军马前往黄山脚下挑战，刘皞听闻消息大喜，欲亲自领兵出战活捉鲁王，周婳提议跟随，又暗调赵统、袁航各引军一千，绕至敌军身后。刘皞听得周婳不断纠缠，便领周婳、闫芮、张妍、孙凌、冯度等头领引兵下山。

两军对阵，刘皞在马上行礼道：“草民参见鲁王。”

孙虔笑道：“你一个山贼，还敢自称为民？”

刘皞答道：“黄山在吴皇管辖境内，我是山上人，自是吴皇民，草民还想请鲁王到山上谈话哩。”

孙虔道：“还是让本王捉你回建业谈话吧！”

话音刚落，留宪抡刀上前，张妍欲挺枪出战，被刘皞拦下道：“我好久没显身手了，今日让我在鲁王面前显显身手。”

说罢，刘皞挺枪杀出截住，两个刀枪相交战七八个回合，留宪拨马便走。

刘皞大喜，把枪一招指挥大队人马掩杀上来，孙虔全军丢盔弃甲而逃。

追不上数里，周婳从后赶上道：“大王，鲁王军一触即溃，恐怕有诈。”

刘皞道：“那该如何？”

话音刚落，两边杀声大作，左孙苗、右孙歆各引精兵杀出，前面孙虔反掩回来，将黄山军团团围住。

周婳道：“大王可急退。”

刘皞道：“鲁王近在咫尺，我怎可退，婳儿可另想计策。”

说罢，刘皞拍马挺枪前来奔鲁王而去，将士阻拦的被一枪搠翻，孙虔往见刘皞过来，身旁还有闫芮张妍作保，急呼众将来保，当下杀出末将张经挥舞双刀来砍刘皞，被刘皞五合挑下鞍来。又杀出末将杨络，被刘皞十合搠穿腹背。

刘皞正待上前，却听一边怒吼道：“黄山贼子，可还记得乐乡督——孙歆？”

刘皞正疑惑时，周婳叫道：“是右大司马离世时，在大殿上的那个无礼之徒！”

刘皞听了大怒，横扫一枪把孙歆打下马来，众士卒见了，拼死抢回，方保得性命。另一旁何邈、滕修、孙慎一齐杀来，刘皞正欲迎敌，被张妍一枪从后面接住，三个大将把张妍围住团团厮杀，尽带杀气，张妍一条钢枪前后波动，左遮右挡，游刃有余，四将团团交战好似当年虎牢关前大战，在黄山脚下一阵厮杀，可谓是：

“四面英雄动纷争，八方沃土尽飘零。

旌旗蔽日催文武，战鼓惊心起构兵。

旄旆高誊忠将姓，刀光毋问俊杰名。

奉公护主封东岳，青史犹书壮士行。”

两下四将交战厮杀数十回合，张妍毕竟饿虎难架群狼，晃一晃抽身而去，此时三面孙虔军呐喊冲锋，声威甚大，黄山军渐渐不敌。

闫芮引一队兵马在后面冲杀，忽遇上留宪提刀迎来，闫芮挥起挂铃钩镰枪便刺，留宪接战十数回合，力气不支，拨马便走。闫芮大喜，追杀过来，不防留宪暗自张弓搭箭，回身正中闫芮左肩。闫芮暗叫不好，捂住肩膀回马就退，正好遇见周婳，周婳带着闫芮向后杀去，逢着孙凌、冯度。

周婳道：“你二人带着闫头领杀出去，回山上养伤，我去寻大王。”

说罢，周婳又杀了回去，只见一只绿莺在灰蒙蒙之中挥舞穿梭，不多时，见刘皞赶来，因孙虔军军势甚大，难以抵挡。

刘皞怒道：“吴军还真是杀不退，鲁王只是看的近，可是他前面的军杀退了一波，又来了一波。”

周婳道：“既然如此，何不先回山上？”

刘皞道：“只是我心不甘，婳儿如此聪颖，没其他办法么？”

周婳笑道：“大王如今身处险境，实不忍让大王再多待一会。”

刘皞见她笑颜，便知此事还有转机，便又转身杀了过去，周婳叹了口气，便紧身跟随。

对面孙虔看了，惊道：“这刘皞明明退了，却又因何杀来？”

话音未落，只听得背后又起一阵杀声，却是赵统引军从左边杀来，袁航引军从右侧杀来，杀声震天，直把孙虔军团团包围。

孙虔惊道：“这两支军马莫不是从天上落下来？”

孙慎赶来道：“不妨先突围出去，赶回庐江为上。”

孙虔连忙应从，说罢孙慎拨马带领人马迎上，要为鲁王杀出一条血路，孙虔在后紧跟。

刘皞见状，惊叫道：“不好，鲁王要跑。”

周婳灵机一动，便连连重复刘皞的话，刘皞还在迟疑，那些吴军一听周婳叫喊，又回头看孙虔向后跑去，纷纷慌乱退散，黄山军见了大喜，士气大涨，那张妍本就是生性好战的女子，见此情景，不由得多抽了几次马鞭，要赶上孙虔。

此时孙虔见前有埋伏，后有追兵，进退两难，无处逃生，身旁士卒早已溃散不少，还有百千士卒将领死死护卫，把孙虔簇拥在中间，孙虔以手加额，顶礼天地神明。

那孙慎率军去迎袁航、赵统军队，袁航挥舞双鞭呼呼挂风，一鞭打去，孙慎又怎能禁得住，又复一鞭直把孙慎打下马来，袁航也不拿他，众军直奔孙虔前去。孙虔见孙慎倒地，大惊，欲另寻去路，拨马要走，转身撞入张妍处，还未交手，被一手拎了过来，挟在臂弯，拨马便走。

那些吴军见鲁王被擒，有的绝望无奈，瘫坐在地上；有的奋起直追，誓要夺回鲁王。

就在此时，刘皞周婳赶到，把那些吴军围困，皆一股脑都掳到山上，大胜而归。

自打鲁王上山后，刘皞特以着人取了新的绫罗衣服供鲁王穿着，腾出一套新的房间供鲁王居住，其手下将领都住在他邻近，顿顿好肉好酒供着，并不见害他的意思，鲁王吃着心里不是滋味，便与其手下将领交流。

孙虔道：“这上山来已有五日有余，日日好酒好菜，也不来个训话，到底是何缘由？”其手下也百思不得其解。

翌日，又有黄山士兵端着酒肉前来送饭，孙虔按耐不住问道：“你家大王究竟甚麽意思，怎得只顾将酒食来请我？”

那士卒道：“小人又不省得。”

孙虔道：“我自来与他素不相识，况又是个俘虏，告诉你家大王，不必在乎我身上爵位官职，要杀便杀，不必折煞我。”

那士卒本不想去，不料孙虔焦躁起来，那士卒只得去报知刘皞。

多时，便有人前来请孙虔到大堂，孙虔起身来整顿衣冠，昂首踏步而去。快到堂前时，刘皞与各头领都在堂前候着，见到孙虔来，刘皞慌忙去扶上堂来，请在正面而坐。刘皞纳头便拜，口称：“死罪。”

孙虔慌忙答礼，拜罢，就请上座，又请了孙虔部将上堂，列坐相待，安排歌儿舞女，大吹大擂，会集各头领均来与孙虔相见。各施礼毕，刘皞持爵擎觞，周婳执壶捧案。

刘皞道：“区区山贼，安敢叛逆圣朝，奈缘积累罪犯，逼得如此。刘某不才，也曾屡屡踏过江去，率领众头领屡抗晋贼，虽鲜有胜绩，但我等忠心，天地可鉴。万望鲁王慈悯，救拔深陷之人，面见吴皇，详陈屡细。”

孙虔见了众多头领，个个英雄猛烈，也有的被吴皇欺压的头领怒目而视，孙虔也深知吴皇不仁，起身道：“刘大王，你等放心。待我回朝，必当重奏，请降宽恩，莫要再发兵来犯。”

刘皞听了大喜，拜谢鲁王。当日大摆筵宴，甚是整齐，大小头领，轮番把盏，殷勤相劝，把孙虔饮至夜深，扶入后堂歇了。

次日又排宴会，孙虔等要辞回，领众将与刘皞等作别。

刘皞道：“某等留鲁王在此，并无异心。若有瞒昧，天地屠戮。”

孙虔道：“我等已知刘大王高义，只是久不回朝，恐惹是非争议。”

刘皞道：“既如此，容日各备鞍马，送鲁王还朝。”

鲁王谢道：“既成如此相款，深感厚意。”刘皞等众苦留，当日再排大宴，叙旧论新，筵席直至夜深方散。

第三日，孙虔定要下山，刘皞等相留不住，再设筵宴送行，抬出金银彩缎之类，送于鲁王等诸将，其手下兵卒，另有馈送。鲁王推却不得，只得都受了。

至第四日，刘皞与周婳带二十余骑，送鲁王并其手下众吴将下山，至庐江二十里处饯别，拜辞了鲁王，自回山了。

刘皞回到山脚下时，见众头领都在候着，刘皞下马笑道：“几次回山都不见各头领迎我，今日怎得在此候着？”

当中闫芮不服气，出来道：“大王也是众头领的王，为何见那朝廷中人磕头有如捣蒜一般，还将山中锦缎财宝相送，那殷勤的模样，看的我等甚是不爽。”

刘皞赔笑道：“那鲁王乃是吴皇二子，殷勤他便有如殷勤吴皇一般，只盼鲁王回去上奏吴皇莫要再发兵攻打我等，让我等专心抗晋，这便够了。”

张妍也面带不满上前道：“分明是我等胜了，还要求着他们求和，若要再敢来犯，定要杀得他们片甲不留。”

周婳笑着从后面抱着张妍道：“是是是，张姐姐说得对，张姐姐勇武，下次若有哪个不识趣再来犯境，来多少敌人便让张姐姐搠他们几枪，以泄姐姐之愤。”

张妍被她哄得，笑得咯咯地合不拢嘴，刘皞见了也欣喜，又回到山上，在堂前再摆了大宴，此事不提。且说鲁王回了建业，立马得了吴皇召见，不知又要生什么是非。欲知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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