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故人西楼承月来：生死无关

沈昱徽出嫁那日，只有杨缨和薛珮来送，抽抽搭搭的小姑娘扯着她的袖子不肯离开。沈昱徽拔下发上的玉簪送给薛珮，温和道：

万能龙套不用来找我，我会在路上脱身，你安心保护皇上的身体，他一生病就很难好。

她到了熙华之后就被下了狱，熙华太子拿着朱红的药丸放在沈昱徽眼前，要她绘出霖息的边境部署图，她冷眼看着面前的男子，说出藏在心里许久的疑问：

万能龙套你和杨清词是什么关系？

熙华太子：你果然是聪慧的女子，本宫一直都在等待这一日，

他逼近她的眼睛，似乎要从她脸上找出一丝表情，可是他失败了，

熙华太子：真正的杨清词在你们坠崖的那天晚上就死了，我的阿妹是最高明的易容师，利用这个机会接近许凭再好不过！

熙华太子：她的孩子会是未来霖息的天子，即使你不合作，终有一天许凭也会死在阿妹的手里。我可以给你熙华皇后的位置，可他呢？

怎么会合作，她爱了那么多年的少年，即使他恨她、折磨她，她也不可能让他毁灭，不可能让他去死。

让一个人屈服的方式有很多种，况且沈昱徽已中毒多年，毒药早就同她的血液融为一体，只需要施毒者的引发就能完全爆发出来。他们将她用铁链牢牢拴在地上，像对待即将屠宰的牲畜。她只觉得每一段骨骼都像被翻转错位，每一寸皮肤下似有万千虫蚁啃噬，她常常疼昏过去，但始终未曾开口。

直到第七夜，看守她的士兵都已睡去，她将藏在指甲中的剧毒抹在嘴唇上，轻轻软软地唤了声哥哥。

有士兵朝她走过来，她媚眼如丝地指了指嘴唇，尽管憔悴不堪，可那染了血的红唇却依旧艳丽惑人，她扬起头来，笑声如醉：

万能龙套我的嘴唇好痒，哥哥能帮我治治吗？

那士兵两眼放光，当下便狞笑着扑了过来，她轻轻献上一个吻，那人已倒地气绝。

她小心翼翼地从他身上翻出钥匙，沈昱徽死命压制住越来越疾的呼吸，颤巍巍地解开锁链，几乎是爬着一般地逃离出去。

她的身体已经是强弩之末，再也没有力气长途跋涉，用了身上最后一点银两买了纸笔，一封信写了一夜的时间，洁白的纸张洇满潮湿的汗水，她挣扎着将信塞到一名乞丐的手中，请求他送到霖息的驿馆去，便陷入无边无际的黑暗。

这是她所能做的最后一件事了，她来熙华就是为了证明自己的猜想，从此再不会有什么能羁绊住她，终于结束了这长达半生的赎罪，再也生死无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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