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三章心结

那王素看她忽然间皱起眉头，自然是担心起来

“怎么了？”

“没事……”

那阵钝痛似乎减淡了些，有些事情，只要她不想，那脑袋便也奇怪的不痛了……

她想了想，还是免不了有些事情忍不住想要问。

有好多事情，若是现在不说，便害怕今后没了机会……一直以来她是雅才人，她是庄黎，从她戴上面纱到这京中来的时候，就注定了要生出许多欺骗……

欺君之罪，并不是她可以承受下来的，然而还有更重要的……她一直埋藏在心底。些许话都没有曾说出口过……

她赵瓷……

如今却是不想再欺骗下去了，碧亲王说，你若是爱上他，便会很不容易。她自然是知道的。若是她留在这个世界，守着这么一个忽远忽近人，自己还守着自己那么多秘密……怎么会不辛苦呢？

“皇上相信我是杜月瑶的女儿么？”她问道

王素一时没有说话。他的手拂过庄黎的额头，似乎也是想让她将眉头舒展开来。那般轻柔却是两人之前从未有过的。

“我信……”

“那皇上，相信我是赵瓷么？”

她没有等往素再回答，便再次开了口。

“我是赵瓷……”似乎是在宣布自己的死刑一般。将自己隐藏起来的秘密揭开。那种感觉让她也几乎不能呼吸。

我是赵瓷，我记得自己从哪里来，又去了哪里，记得清清楚楚。隐藏自己，掩饰自己……

“我信。”

王素只是轻轻的说出口，抚摸她额头的手却是没有停。

庄黎有些疑惑的看着他。面前的这个人就是王素，她觉得他们是相爱的，可是到底还有更多事情，没有得到答案。然后呢……

“我以前不信，现在却是信了，你就是赵瓷，那个冒冒失失的丫头，坑蒙拐骗到朕头上……”

“皇上……”

王素似乎是想起当年的事情，竟然勾起了嘴角来。那个回忆，却是不坏的……可是面前的这个女人竟然瞒了他这样久……她就是当年的赵瓷……不由得心中极为不爽，却是又觉得心疼。

“那皇上应该治我欺君之罪的……”庄黎道，王素不是没有问起过她过往，甚至提起过西凉密道，他们一同走过的戈壁荒漠，看过的落日夕阳，她有很多次很多次机会坦白，可是她没有……

他不知道这个女人心里到底想过些什么，可是他喜欢她……含琴在揭穿她就是赵瓷的时候自己也是心中一惊，随后便觉得这事情发生的可能性并不是没有。他一直觉得自己似乎很早就认识庄黎，只是又觉得自己的想法是在太过奇异……

当年那个冒冒失失的丑丫头怎么会长成这副模样？并且做事低调而谨慎。比起自己心中的疯丫头印象似乎出入太大。毕竟那个疯丫头在街上摔个跤都要讹上人一笔银子。不知道是胆子太肥还是脑子太简单。也不怕人找上麻烦。

在西凉匪徒的马车上看到她的时候到底是担忧的，自己虽然当年也是年少并且气盛，有一种觉得单枪匹马都要拿下西凉的勇气。可是到底比她年长许多，也更为懂事些，知道前路的艰难。虽然表面上一副极为冷漠的样子，可是心里还是担忧的，所以才要让她回大凤去。回到老家，到底还有人照顾她。

虽然当时觉得这个臭丫头和自己半毛钱关系都没有……

在听到含琴的指责的时候忽然间心中很多事情便都对上号了。她来自西凉、知道西凉密道、知道戈壁浅滩。以及她对自己的态度，和其它女人都不一样，既畏惧，又似乎极为了解自己。她和自己一起坐在颠簸的马车中的时候那种感觉又是那样熟悉，那样安心而熟悉。

她果然便是赵瓷了。可是自己竟然没有觉得有什么不妥，反而觉得心疼。

“你又为什么没有一早告诉我呢？”他反问道。

庄黎不管不顾，挣扎着要坐起来。她所住的地方应该是行宫之中皇上的寝宫，宽大且华贵。龙塌极大，简直可以睡下十个人，而现在她只是在床边的小角落黎躺着，王素便坐在床边。

这让她心中又忽然闪过一丝恐慌……皇后呢……赵琴呢……

自己怎么会在皇上的寝宫中……

“没有别人，这里只有你和朕。”似乎是看穿了庄黎心中所想，便安慰道。

庄黎便也安心下来“若是我早告诉皇上，皇上会信么？”在此之前，虽然知道自己的这张脸，或许早晚会别人认出来，可是到底没有想过要自己亲口告诉王素。她不知道王素的反应，也没有过那样的打算。

“皇上知道，或者不知道，我都是自己。还是会走这样一条路，做这样的事情。”

王素看那厮一副从来就没有打算告诉他的模样，到底心中还是有些生气。

“你不相信朕？”就是因为不信，所以才不说……若是不被含琴戳破，她便永远都不会说。

他站起来，一时不知道自己应不应该摔门而去，是因为这个女人对自己没有信任？

可是他一转身就看到庄黎脸上流下泪来，虽然总是觉得女人哭起来很没用，可是在那一瞬间心底变得格外柔软。

“皇上喜欢我么？真的喜欢庄黎么？是喜欢乖乖顺顺奉茶的雅才人还是喜欢疯疯癫癫的赵瓷？”王素自然没有想到她会这样问，而自己竟然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她。雅才人和赵瓷如今已经在他心中没有区别。

“我确实骗了皇上，确实也和不相信有关系，可是我喜欢皇上，满脑子想的只是希望能够留在宫中，虽然四面的宫墙，可是可以陪着皇上，守着宫灯。于我而言，我是雅才人，也是赵瓷，于我而言，皇上是皇上，也是王素。”她将自己的眼泪搽干，接着说道，仿佛若是自己现在不说，便永远没了机会。

“疯疯癫癫的赵瓷每天很开心，可是乖乖顺顺的雅才人并没有不快乐……”

她就是因为有一直以来支撑自己生活的的理由，所以才走到现在。

她没有再说话，便被王素忽然而来的怀抱包围起来。被暖洋洋的包裹在怀里。他身上的味道自己已经格外熟悉，在西凉路上，在御书房里，在去往青桥县的马车中，还有现在。他一直在自己身边，而这个突然的怀抱让她忽然间再次泪流满面，忍不住大哭起来。

王素空出手拍了拍怀里这个如洗澡孩子一般的庄黎。

“我当然是喜欢你的，不管你到底是雅才人还是赵瓷……”

怀中的人似乎更是悲从中来，哭得更凶。

直到很久以后，庄黎几乎是哭得累了，这才微微停下来。听头顶的王素认认真真的跟她说话。

“那你想听我的秘密么？”王素问起来，声音很轻。

庄黎虽然没有说话，却是点点头，然后她感觉到头顶的人似乎是笑了。

“你问起过我的母亲，梅妃，虽然是嫔妃的封号，不过她却是一直都住在梅院之中，离后宫中的争斗远远的……

她并没有教会我很多东西，甚至希望我不够聪明，就好好的安心的跟她一起呆在梅园中便好。

她原本是宫中妃嫔的侍女，她侍奉的妃子死了，便搬到梅院中守着，给自己去世的主子上香，一边默默的等着能够出宫的时候。

可是后来，她没能顺利出宫，而是被父皇看上了……

这才生下了我……

她依旧不愿意搬进宫中，只是请求父皇，让她就带着我，安安稳稳的生活在梅院。

她告诉我，我是上天给她的礼物，她要的是和我就安稳的生活在这里。我一直也觉得这个世界就是如此简单。直到我进了父亲的书房，后来便被父亲留在正宫中生活。

我曾经也是相信任何人，像我的母亲一样单纯执着。她从来没有过任何奢求和抱怨，离大凤的权威远远的。

我也怀疑过她这样做是否是对的。既然生活在了宫中，自然就有太多生不由己的事情。越是长大，便越是疑惑。我后来离开她生活，看惯了宫中的尔虞我诈。逐渐的，自己也变得跟他们一样。

可是这样的日子若是过久了，便没有心了。

我才知道我的母亲，她自小就是知道我太聪明，就算是她没有太好的出生我也将有自己的一席之地。可是她不愿意我失去本心。

对身边的人安心的，信任的。没有畏惧和害怕。

但是我希望，能够那样生活的人，是你。

就是因为喜欢，所以才会总是想要你呆在身边……不管是外出，还是在书房……你什么时候让你觉得我不喜欢你了？”

庄黎一时无言以对。

一番推心置腹让她忽然觉得有了很多和王素相爱的理由……

然后那个怀抱再次紧了紧。

“你还有什么事情瞒着朕没？”

庄黎一惊，赶紧在脑袋中转了一圈，然后才确认似的摇摇头。

“那这便算是最后一件了……今后也不许再有这样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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