孤雁篇（四）

木屋虽然简陋，但是防水工作做得很好，并没有雨水渗漏进来，一些简单的家具也都齐全。女子扶着半昏迷的他坐在床上，自己坐在他的身后，将一双如玉的手放在他的伤口上。如玉一样的微光闪起，灭寻雁被泡得发白的伤口停止了流血，也开始恢复成健康的颜色，即使没有完全痊愈，伤势也不再那样重了。

女子脸色倒是苍白了不少，扶着治疗过后的灭寻雁，让他平躺在床上。从进屋之后，灭寻雁全程都闭着眼，仿佛昏睡了过去。女人走到水盆边开始清洗自己沾了血迹的手，又利落地倒掉血水，回到厨房。

煮在药罐里的是女子自己携带的草药，她也悉心地照看着火，偶尔看着门外沿着屋檐滴落的雨水出神。

“喂！你。”

忽然，女子听到了灭寻雁的声音。回头看去，灭寻雁倚在厨房的门边双手环胸，脸颊上有不自然的红晕。

“你的境界太低了，以后不要随便用那种力量。能从灭境出来的战士都是经过训练的，而我只靠嗅，就能嗅出那是特殊血裔的战能，嗅出你是一个特殊血裔。”

女子愣了愣，抓着衣角的双手微微收紧。除了战能之外，金系血裔觉醒者的血液对特殊血裔拥有者也会存在不同程度的腐蚀效果，如今女子那一双白嫩嫩的手浮现着不规则的腐蚀红斑。

灭寻雁的眼睛早就看到了那些伤口，声音微微嘶哑：“你是有多信任我，才敢在天敌面前用这种力量？”

女子的脸色越来越差，甚至还吞了一口口水。不知是不是由于药炉里的火越来越旺，女子只觉得身上一阵微刺的发热，额角已经见汗。

“还好你救的是现在的我。下不为例。”灭寻雁的声音越来越低，扶着门框猛地跪倒在地。

他很庆幸自己已经不是那个一心只有家族荣耀的冷血兵器了，因为他爱上了一个特殊血裔者。

女子慌忙站起来去扶他，触手只觉他的身体如火炭般炙热。抬手抚上他的额角，女子惊呼：“你发烧了！”

灭寻雁浑身无力，整个身体的重量都压在女子的身上，咧开嘴用着沙哑的声音笑道：“好像是吧！没关系，睡一觉就好了。”

女子把他送回到床上，为他的额头敷上一块冷布巾。

“你，叫什么名字？”灭寻雁昏热的头脑舒坦了一些，又问道。

“小玉，我叫小玉。”

“小玉……小……玉……”

喝过药的灭寻雁终于沉沉睡去，那一双迷人的金色眼睛也合上了。熟睡的灭寻雁收敛了清醒时的棱角，整个人柔和了许多。小玉倚着床头，一头秀丽的长发铺散下来，仿佛上好的丝绸。她听着窗外的泠泠雨声，也在困乏中闭上了眼睛。

灭寻雁这一觉睡得并不踏实，仅一个时辰便醒了过来。

他看着趴在床边睡得香甜的小玉，满眼复杂。

他下床来，将她抱上了床。

她真轻，睡得真熟，就像是一只小猫，柔软又脆弱。那洛神呢？她是不是也这样柔弱？当初自己对她的伤害给她带去了多少痛苦？

他不敢再想，帮小玉盖被子的时候却瞥见了她手上的斑斑红痕。

灭寻雁取出了一瓶药，轻轻地敷在她的伤口上。

“谢谢。”

他知道这声道谢她听不到，但他必须要走了。

不是灭寻雁忘恩负义，而是他没办法面对那个叫小玉的女子。

灭寻雁两岁就被选为族长的继承人选之一，随后被族内长辈教授金系血裔的控制方法，更在七岁那年送到了金窟之中接受战技教导。从小到大，他一直被灌输着一种思想：“特殊血裔会给澜域带来灾难，而清除特殊血裔是灭境的职责。”他一直抱着铲除一切特殊血裔者的信念生活，抱着这样的信念走出灭境，进行历练。虽说洛神的出现让他的一切观念都混乱，甚至几近崩溃了，可是他还是没有办法面对一个特殊血裔者。他能做的就只有离开，说得更确切一些，就应该是逃离吧！

他有一种感觉，自己曾经的生活方式和战斗方式都错了，可是谁又甘心否定自己从前的生活？这种矛盾一直反复撕扯着他，蹂躏着他，让他备受煎熬。

不！我要把一切都弄清楚！

灭寻雁蓦然转身，小魇已经被召唤了出来。灭寻雁飞身跳上小魇，抱着它的脖子飞奔而去。

待小玉醒来时，床上的人已经不见了，自己却躺在了温暖的床上，双手也被附敷上了一种没见过的药。被子上还有灭寻雁身上的淡淡的薄荷味道，可是除了这味道以外，屋子里已经没有了他曾经存在的其他痕迹。

看了看窗外，天已经黑了，小玉拥了拥被子，微笑着转向墙壁继续睡了起来。

这便是他们之间的第一次正式见面……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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