御史易峰刚下朝,府中就传来了易铭的消息,易夫人早已按捺不住自己激动又颤抖的心,她恨不得现在就亲自去把儿子带回来。
易峰风尘仆仆地赶来,又苦口婆心地劝说着自家夫人,直累得身心俱疲。好不容易把自个儿夫人劝住,自己心里又开始担心起来。说实话,作为一个父亲,他对儿子的担忧并不比易夫人少。但他又不仅仅只是父亲,而是朝臣,是丈夫……
而那个被担心的人,易铭此刻却仍在路上与风雪抗争,不得不说,北地真不愧为苦寒之地,江南一带早已柳叶抽芽、百花齐放,这里却仍是一片冰天雪地,雪也不似江南般细腻,可如柳絮般舞动轻盈的身姿,而是气势恢宏地簌簌地往下落,端的是千军万马的气势,吸进肺里的空气仿佛刀子般戳人肺腑,易铭直觉得自己快呼吸不过来了。
更要命的是,如今这茫茫雪地,他竟无法辨别北地军营设在何处,或者卫北王府在何处?
易铭紧了紧身上的大氅,不禁缩了缩脖子,虽然这似乎并没什么用。
此刻的他早已冻得麻木,身体知觉逐渐削薄,他甚至觉得自己的存在都是一个未知数。
也许,我会死在这里吧?
易铭如此想着,却连自言自语的力气都没有。他清楚地知道现在的他是没办法找到方向的,摆在他面前的只有两条路,要么等死,要么就是幸运些被人所救。
他也不想这么悲观,一想到功业未成,一想到家中的父母,一想到再也见不到那习以为常的笑颜,他就不愿意屈就于现境。
易铭仍是缓慢移动着,深一脚浅一脚地踩在足以湮没他脚背的雪,有些更深地方甚至到了他膝关节处,原本每一脚还能感受到那深入骨髓的寒冷,现在他只是在机械般地挪动着,心里默念着孟子的《生于忧患,死于安乐》。
故天将降大任于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劳其筋骨,饿其体肤,空乏其身,行拂乱其所为,所以动心忍性,曾益其所不能……
念着念着,他仿佛自己就是那苦心志,劳筋骨的天授之人,这些只是自己该经历的磨难,但是最终的宿命是承担大任。
雪越下越大,鹅毛般的大雪纷纷扬扬,遮盖住了原本还有一丝痕迹的远山,到处皆是刺眼的白,那茫茫雪地里深深浅浅的黑色脚印也变得越来越淡,直至消失殆尽……
易铭拄着拐杖仔细摸索着,脚下的雪却似是凝固般,他的双脚深深陷在其中,拔也拔不得。
他此刻可谓是身心俱疲,身形开始摇晃,在风雪交加中愈显单薄且孤寂,手中的拐杖不听使唤般脱离双手,眼皮也逐渐沉重起来。大概,真的是要死在这里了吧!
倒下那一刻,他眼前突然有了模糊的一抹别样的颜色,仿佛看到了他所思所念的人……
侍卫:殿下,前面好像有人。
姜逸燊也看到了前面似乎是有人倒下了,对说话的侍卫眼神示意着。
那侍卫靠近后,探了探鼻息,才转身报告道,
侍卫:殿下,人还活着!是否施救?
姜逸燊远远瞅了一眼,迷人的雪花却总是扰乱他的视线,今天本来的好心情都被这场大雪给毁了,连打猎也不让人尽兴,他有些不耐烦,本打算拒绝,可转念一想,又吩咐旁边的人道,
姜逸燊:你,过去帮忙。
眼看着风雪越来越大,姜逸燊勒紧马绳,加快了速度,队伍拉出了长长的黑线,却又在转瞬之间消失在茫茫白雪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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