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向玲走进南书房的时候,只瞧见皇上一人阅折子
李向玲:臣妾给皇上请安,臣妾是否来早了,耽误皇上批阅奏折
胤禛:朕也有些乏了,苏培盛,齐妃喜欢喝普洱
苏培盛:皇上适才吩咐过了,奴才记得
李向玲:多谢皇上,臣妾将古筝一并带来,不知皇上今日想听什么?
胤禛:不拘是什么,朕只是想听你弹奏
李向玲:那臣妾就献丑了
李向玲:好
胤禛换了个舒服的姿势,靠在宽大的红木椅背上,琴音起,他便阖上双目
萨哈尔察漫彩:给皇上请安,给齐妃娘娘请安,方才听闻齐妃娘娘的古筝,琴音婉转,奴婢一时技痒,便随声附弹,还望皇上与娘娘不要介怀才好
胤禛:朕当然不介怀,何况难得听见这样精妙的古筝之音相合,也是朕的福气
萨哈尔察漫彩:不如请齐妃娘娘海涵,允准奴婢再同娘娘合奏一曲,可好?
萨哈尔察漫彩:只是不知道娘娘是否嫌弃奴婢笨拙,毁了娘娘绝佳的技艺
李向玲:自然是极好的
苏培盛:奴才这就去取古筝来
胤禛:向玲的古筝,技艺娴熟,曲调精良,只是少了一份情愫,漫彩的古筝,曲抒心音,娓娓道来,似乎是有什么故事蕴藏其中,你二人能够合奏一曲,必然互补不足,更为精良,如此说来,倒是朕的福气
李向玲:漫彩姑娘不光是容貌出色,就连琴音也如此与众不同,能与姑娘合奏一曲,也正好汲取姑娘的精妙,是皇上不嫌弃臣妾愚笨,给了臣妾这样一个绝好的偷师机遇
萨哈尔察漫彩:奴婢如何敢当
古筝音起,南书房便静了下来
……
南书房之中,古筝移了出去,李向玲也回去了,胤禛坐在案几前,看着面前的人儿
萨哈尔察漫彩:皇上要奴婢入宫,不就是为了听奴婢弹筝么!今儿连着齐妃娘娘的好技艺,奴婢也献了会丑,想来皇上应当满意了!
萨哈尔察漫彩:奴婢斗胆问皇上一句,何时可以恩准奴婢回家?
胤禛:你乃是满人,是何旗下?
萨哈尔察漫彩:奴婢是满人也好,是汉人也罢,都是大清的臣民,是皇上的奴婢,根本就没有差别,皇上日理万机,劳心的都是军政要事,奴婢微末,不敢以以及之身,劳动皇上费思,求皇上还是……
胤禛:你既然是朕的臣民,是奴婢,便应当对朕知无不言,言无不尽,偏偏朕想知道什么,你就刻意隐瞒什么,若你真的不想让朕知道有你的存在,那一位何故古筝婉转,吸引了朕前往
胤禛:漫彩,你以为经过你可以的粉饰,朕便查不出所谓的真相么?
胤禛:朕还是劝你,实话实说为好
萨哈尔察漫彩:奴婢听明白了,只是奴婢依旧没有什么可说的,您若是想查,无需质问奴婢也一样能查的一清二楚
胤禛:听你说,便是给你机会
萨哈尔察漫彩:奴婢没有什么可说的,也不需要什么机会,皇上若是觉得奴婢有所隐瞒,只管处置了奴婢也就是了,实在犯不着在奴婢身上,浪费这么多力气
萨哈尔察漫彩:自随皇上入宫以来,奴婢就被圈禁在这养心殿中,旁人眼中,奴婢是受尽了恩宠,一入宫就能做御前的女官,风光无限,可皇上最知道,奴婢这些日子是怎么挨过来的
萨哈尔察漫彩:飞鸟若是没有羽翼,活着也只不过是苟延残喘,奴婢如今的处境,便与那笼中之鸟没有任何差别,是生是死,是走是留,全凭皇上做主
胤禛:朕可以册封你为嫔,永居宫中,如此,你永远都不可能再回到属于你的地方
萨哈尔察漫彩:关的住奴婢的人,得不到奴婢的心,皇上若认为此乃明智之举,奴婢也无话可说
胤禛:康熙五十一年,你父亲还是当朝一品,官位显赫,受尽先帝赏识,康熙五十二年初,你一家被驱逐出京,从此开始颠沛流离的生活,而你父亲因病重不治,于流放之时死于途中
胤禛:家里其余的人都被远送宁古塔,唯独你一个,如今竟然出现在京畿之地,你原本就是罪臣之女,未获召根本不可入京,偏偏你就出现在朕出巡的路上,一曲妙筝吸引了朕全部的注意力
胤禛:这样独具匠心的安排,必然是有所图谋,且从朕瞥见你的第一眼,便觉得你像极了朕昔年最为宠爱的齐妃李氏,也总算是你懂得投朕所好
胤禛:可惜做的越多,错的越多,败象也越早的暴露无疑,你口口声声说想离开皇宫,回你的家去,难道不是以退为进?
胤禛:漫彩,朕还能这样问你,就是希望给你一条活路,你不领情不要紧,可别自寻死路
萨哈尔察漫彩:您既然已经知道奴婢的身世,为何还要说这许多话,旁的,奴婢什么也没有,一颗头颅,一腔热血,就请皇上以此祭奠奴婢一族,数十口亡魂吧!
胤禛:此言何意?
萨哈尔察漫彩:离开京城大约一个月,我们就遇到了‘山贼’,山贼杀死了奴婢的阿玛,还…玷污了额娘
萨哈尔察漫彩:惊恐之中,奴婢的姨娘们或是随着阿玛去了,或是负隅顽抗,死在了山贼的刀下,那时候,奴婢才不过八岁,躲在囚车之下,阿玛的手下,用自己的身躯挡住了我,除我以外所有的人,几乎死在山贼的刀下
胤禛:即便是有山贼为祸,也必然不会劫囚车
萨哈尔察漫彩:幸而你能想到这一层,身负血海深仇,奴婢如何会不知道整件事根本就不是山贼所为,他们自以为杀光了人,便匆匆离去,奴婢的姐妹无一幸免,连幼弟也死在庶母的怀中
萨哈尔察漫彩:可阿玛还留着一口气,他告诉奴婢,此事绝非山贼所为,乃是京中权贵杀人灭口,而遭此横祸的缘由,并非我阿玛贪赃枉法,而是不肯与那些权贵同流合污…奴婢苟延残喘,好不容易留下这口气,就是为了有朝一日,能够再入京城,为我阿玛,为我一族数十口性命复仇
萨哈尔察漫彩:所以皇上出巡,乃是天赐良机!
萨哈尔察漫彩:可惜我阿玛不曾告诉我,那权贵到底是何人,奴婢一介草民,能做什么……
胤禛:当年,你不过才八岁,转眼十一载过去,你孤身一人在外,也着实过得不宜,但似乎还有一件很关键的事情,你解释不清,到底为何…要刻意打扮成齐妃昔年的样子,吸引朕的注意
胤禛:这么好的主意到底是谁替你想的?
萨哈尔察漫彩:奴婢返回京中的时候,只有八岁,八岁的女孩子,又惊又怕又饿又狼狈,还能如何照顾自己?
萨哈尔察漫彩:唯有卖身烟花之地,勉强混口饭度日,因奴婢自幼熟悉音律,勉强能以艺妓的本事活下来,偏偏就是这么凑巧,教奴婢本领的婷娘,昔日与雍亲王府侍奉过李侧福晋,也就是齐妃娘娘
萨哈尔察漫彩:她说奴婢的容貌,竟与李侧福晋有些许相似,而在当时,李侧福晋虽然已经不如昔年得宠,但到底是曾经隆宠过之人,奴婢想,若有朝一日,能见到皇上,必然要以皇上最喜爱的模样出现,才有可能入宫才有可能……
萨哈尔察漫彩:为我阿玛报仇
胤禛:朕待你总算不辜负,而你从一开始就处心积虑的想要利用朕,你就真的不怕触怒圣颜,朕不顾念你的几分美色而对你小惩大诫么?
萨哈尔察漫彩:奴婢本是大家闺秀,自八岁起,便走进了烟花柳巷之地,心早已经死了,若不是为了复仇,若不是为了还我数十口性命公道,奴婢早就一头碰死在山贼的刀下了,何必忍辱受屈?
萨哈尔察漫彩:即便今日之事不成,皇上要了结了奴婢也无妨,好歹奴婢尝试过这一回,死而无憾,皇上怪奴婢以美色利诱,从而达到自己入宫复仇的目的,倒不如怪皇上自己贪新忘旧
萨哈尔察漫彩:齐妃虽早已不是昔年的李侧福晋了,却到底侍奉皇上多年,您如今这样待她,难道心中就没有愧疚么?
胤禛:朕的事,几时轮到你多嘴,你如此出言不逊,是真的不怕朕处置了你?
胤禛:那很好!
萨哈尔察漫彩:奴婢所言句句属实,不怕皇上盛怒之下治了奴婢的罪,皇上富有天下,胸怀宽阔,倘若连奴婢几句实话也容不下,那还真是奴婢的错,不该寄望能混进宫中,由皇上为我父亲平反
萨哈尔察漫彩:也罢,终归都是宿命,皇上惩治便是
胤禛:女子见得多了,如你这般倔强的,朕倒是少见
萨哈尔察漫彩:皇上身边的女子,皆是好人家的闺秀,她们自幼只需琴棋书画样样精通就能保证来日的恩宠,不似奴婢,这么多年,无一日不是看着旁人的脸色度日
萨哈尔察漫彩:如果说这宫里的女眷皆是水,那奴婢则是经岁月侵蚀,寒凉凝固,被冻成硬冰的水,到底是不同的
胤禛:既然你心中满满皆是仇恨,那朕自然回想法子消除你心里的魔障,钦安殿离这儿不远,往后隔日,你便带着自己所抄的经书焚毁,就当时积德积福了
萨哈尔察漫彩:奴婢从来不是善心之人,何况六根不净,抄再多经书,终究也只是自欺欺人,您又何必为难奴婢
胤禛:这里是皇宫,不是烟花柳巷,朕是天子,不是你那些慕名而来的恩客,朕与你说话,便是圣旨,没有讨价还价之说
胤禛:苏培盛
苏培盛:皇上,奴才在,不知皇上有何吩咐
胤禛:另择一间厢房给漫彩姑娘住下,要选静僻无人打搅之处,最要紧挨钦安殿近,出入方便,至于养心殿这里的功夫,不必她操心,即刻就办
苏培盛:奴才遵旨
萨哈尔察漫彩:奴婢告退
胤禛有些疲倦了,目送漫彩出去才又吩咐苏培盛
胤禛:后宫最好少接触,漫彩你仔细盯着点,朕不想节外生枝
苏培盛:奴才明白,皇上,时候也不早了,不如奴才叫御膳房传膳,皇上用了早点歇着
胤禛:你准备吧
……
李向玲以为挨到回宫,就能撒撒火了,却没想,景阳宫宫道迎面而来的人是年贵妃
李向玲:臣妾给年贵妃娘娘请安
年未嬉本宫瞧过敬事房的记档,午后皇上就传了齐妃去养心殿侍奉
李向玲:皇上的确传召臣妾入养心殿侍奉,只是臣妾自己身子不济,才弹奏两曲古筝,就已经摇摇欲坠,这会儿还觉得头晕目眩,故而只好返回自己宫里,未能侍奉好皇上,乃是臣妾德行有失,还望贵妃娘娘恕罪
年未嬉你也是偶然身子不济,才会如此,想来皇上必然只有关心,不会介怀,既然如此,本宫又怎么回责备
李向玲:多谢贵妃娘娘体谅
年未嬉近来有许多不利于齐妃的传言…这些讹传虽然是无稽之谈,但听得多了,难免也会让人心生烦闷,本宫正好经过景阳宫,又正好遇着齐妃,便多言两句
年未嬉到底大家都是侍奉皇上之人,无论是小主还是奴婢,心思都该是一样的,来日,皇上依旧爱重齐妃,旁人便也不会再胡乱的嚼舌,可若来日,皇上待齐妃不如此时,这般浓情厚意,也必然是国事繁忙,有所疏待,齐妃乃是妃主,知晓当如何进退
李向玲:臣妾心中有数,贵妃娘娘恕罪,臣妾身子不适,不能久立,想先行回宫了
年未嬉记得让人传御医来给你瞧瞧,毕竟身子要紧
李向玲:谢娘娘关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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