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娘浑浊的眼睛中突然出现一丝清明,却又带着无限的思念和悔恨,手中的动作也不由自主地停了下来。
过了半晌,她才渐渐回过神来,木讷地洗着衣物。
“早年逃荒至此,未曾成婚,也未有过孩子。”她自顾自地说着,也不再理会赵徽瑜。
“被逼无奈只得离开相府,连自己的亲生骨肉都没看过一眼,你难道不恨吗?难道你不想和自己的孩子团聚吗?”
说罢,洗衣大娘再一次愣在原地,水顺着她手上的皱纹滴落,她缓缓地抬起头,看着赵徽瑜的眼神中满是渴望,喉咙动了动,仿佛有千言万语,却一句话都没说。
“我能帮你们母子相认,我也能帮你报仇!”赵徽瑜轻声说道,声音不大,平淡但又带着无限诱惑传到大娘耳边。
逝者如斯,已经不知多少个日夜,她都期盼着自己的孩子,不知他身在泥沼中,吃得饱吗,穿的暖吗,有没有被人欺负。
每每想到这她就彻夜难眠,她也曾想偷偷回去,亲眼看看自己的孩子,但她都控制住了自己,那个蛇蝎女人还在,她不会放过她和她的孩子。
日子一天天地过,她早就老了,身形都有些佝偻,满是皱纹的脸从未舒展过笑容,发梢也有些鬓白。
她已经忍受得够久了,她对孩子的思念对复仇的渴望就如同锐利的剑锋,打破了她最后的一道防线。
换做之前,她一定会平心静气,把这些秘密藏在最心底,但不知为何,看着眼前娇柔的姑娘,她却颤抖着点点头,强烈的渴求让她无法再忍受,为了她的孩子,纵使刀山火海她也不畏惧。
很快,丞相府的大小姐领着一位年迈的夫人从正门入了丞相府。
今时不同往日,赵徽瑜已经从傻儿大小姐变成了人人畏惧的妖人,无数眼线尽皆安插在她身边。才回府不到一刻钟,就有人把这个消息告诉了徐夫人。
“赵徽瑜带着一个老妇人回府?她又在打什么鬼主意?”徐夫人掐着佛珠疑声道,紧皱的眉头已经很久没有舒缓过了。
她聪明一世,稳坐正室之位,却未曾想到自己竟然会栽在一个小姑娘手上。她们之间,早已是深仇大恨,只要赵徽瑜还活在世上一天,她就难以安睡。
“那老婆子应该有耳顺之年了,头发花白,衣服单薄,身形萧条褴褛,手上满是老茧,是个干粗活的老婆子。”婢女把自己的所见所闻都一五一十地讲给徐夫人听,“而且婢子还听人说,赵徽瑜想让那老婆子去她院子服侍她呢。”
“这里是丞相府,天还没变,我还是丞相夫人!我还管着后院!她还真是越来越肆意妄为了,不知什么歪瓜裂枣都敢往府里带!”
原本徐夫人给赵徽瑜安排了几个婢女和嬷嬷,不过因为都是她身边的人,就都被赵徽瑜用各种理由打发走了,因此徐夫人一直暗恨在心。
又加上赵彦云近日对她的变化之大,徐夫人越发怀疑赵徽瑜会施什么妖法,每晚都在惶恐中度过,更是巴不得把赵徽瑜生吞活剥了。
清雅偌大的院子里原本只住着赵徽瑜一个人。
大娘很是熟悉丞相府,但却一直低垂着头,显得有些不安和拘束。
她从未幻想过,有朝一日,自己能光明正大地回到这个阴霭的府邸。
大娘说自己叫审三娘,赵徽瑜便唤她审嬷嬷。因为一直在外干粗杂累活,所以她的手脚十分利索,很快就把院子收拾得干干净净。
“小姐的生母可是潘夫人?”审三娘有些拘谨地看了赵徽瑜几眼,问道。
审三娘刚刚进丞相府的时候,丞相正室还是潘夫人。也就在那之后不久,孙夫人便被丞相赵长陵抬进了丞相府。
孙夫人独得恩宠,性子又嚣张跋扈,压的其他几位夫人都喘不过气。
在她的记忆中,潘夫人美得和天上的仙子一般,但她过得并不好,审三娘在赵徽瑜身上看到了潘夫人的影子。
赵徽瑜点点头,不知在想什么。
“潘夫人真是一个好人,对我们这些下人都很好,只是可惜……”审三娘回忆地说道,但又戛然而止。
雪纷纷扬扬地飘落,撒在树上,银装素裹分外妖娆。许多地方都结上了一层薄冰,一脚踩上去踏碎了冰层,就会发出咯吱的声音,再轻盈的脚步也能从很远的地方听到。
赵徽瑜稍微理了理发鬓,转过头去,就看见徐夫人带着她身边的婢女嬷嬷走了过来,憔悴的双眼正恶狠狠地盯着赵徽瑜。
“徽瑜大小姐,难不成你觉得我这个丞相夫人做得不好?送给你的丫头和婆子不要,非要自己出府去买下人?你不在意身份地位,愿意和那些乱七八糟的人混在一块,但也得顾及相府其他人的感受!这不知从何而来的脏人身上要是染了病,传到他人……”
眼前的徐夫人早就没了端庄秀丽的样子,她一把撕破自己伪装的面皮,将自己内心最深处的丑恶展现出来,如同乡里的骂街泼妇般说着。
但当她转眼看到站在赵徽瑜身边的审三娘时,她的喉咙如同被扼住一般,再也发不出一点声音。
徐夫人瞪大了双眼,有些不敢置信,后退了几步,就像白日撞鬼一样,额头上也冒出一层冷汗。
“审三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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