诚心

君暮野面色如常，他不徐不疾地沿着那蜿蜒的阶梯一路向上，没有喘息，没有情绪，实难看破其心中所想。

漫漫长路上，唯他一人，却坚定不移。

行至半山腰之时，忽闻寺中撞钟响，钟声久久回荡，于山间古朴悠扬。

不知过了多久，方才攀上此山，得见神佛真容。

门前的扫地僧见他来，便同他点头略行一礼，似乎对君暮野的到来没有意外，也没有旁的情绪。

君暮野也点头回礼，在门外驻足片刻，便朝寺中走去。

这山顶之上云雾缭绕，遮挡了烈日，又笼罩在树叶的怀抱里，寺内便多了几分清凉。

院中落叶随微风卷起，又落下，好似不甘命运，却又无奈屈服。

君暮野走进内院，终是看到了那高大的神佛之像，佛像微笑着俯视着他，那眼里意味难明。

佛像旁有和尚正闭目敲着木鱼，口口念念有词。

君暮野迈了进去，却是抬头与那佛像对视良久，迟迟不跪。

今日寺中来者只有他一人，倒是十分引人注目。

不知他心中究竟在想什么，却见他一直挺立于神佛面前，不曾下跪，直至他又迈出那门槛。

“施主请留步。”一个布衣小僧叫住了君暮野，“若初大师有请。”小僧向君暮野伸手做出请跟他来的手势。

君暮野却也不意外，点了点头。

小僧将他带至一处禅房前，便躬身告退。

房门敞开着，仿佛是在等他。君暮野迈进，便见一个大大的禅字在墙上挂着。

其下一个和尚背对着君暮野，手里一串佛珠转动不止。

“你来啦。”

“你知道我要来。”君暮野并没有多少意外。

“方才殿中，施主为何不跪？”

若初大师此言却令君暮野蹙起了眉。

方才殿中他并不在，令君暮野来的小僧也没有告诉他，他又如何得知？

似是看穿了君暮野的疑惑，若初大师又道：“你心不诚。”

君暮野却是轻笑道：“我本是不信鬼神一说。”

“那为何还要来此？”

“人们却总是愿意相信好的事物，将自己的美好祝愿寄托。我也是凡人，我也不例外。”

若初闻言却是缓缓睁开了眼，却仍是背对着君暮野，君暮野不曾看见若初眼里那分漾起的自己都没有察觉的波澜：“你这话，很多年前，有一人也曾说过，他也如你一般，不曾下跪。”

“大师记性真好。”君暮野却是不以为然。

若初敛下了眼底的波动，缓缓起身这才与君暮野正面相视。

若初可谓真算得上是慈眉善目。那双眉眼带着超脱世俗的祥和，又好似看破俗尘的坦然。

这一眼，倒叫君暮野有些相信世上真有神佛了。

若初一手执掌于身前，一手依旧握着佛珠，微微倾身同君暮野行了一礼，他面上似有一抹看似温和却没有温度的微笑，若初微微启唇道：“施主是为谁而求？”

君暮野却是思忖了片刻，方才抬眸与若初相视道：“为于我而言，极重要之人所求。”

若初却是笑了，眉眼间这才生动起来：“你这话，他也说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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