野玉和萧平旌各自按兵不动了许久,寒风呼啸,大雁孤零,天际一片苍白。
晋国士兵离家已几月,大多又是招募的新兵,每日的训练不停,粮食稀薄,寒苦之地待得久了,初入军营的那一腔热血早已消失殆尽,而思乡之情越发浓厚,战事不发,军心有心涣散,就算有少年将军同甘共苦,以身作则,可那心中的厌战情绪开始蔓延,弯弯绕绕,打成了结,再也没人想去解开。
晋国士兵如此,可越国士兵不是,他们骁勇善战,常年驻守边疆,跟着萧平旌南征北战,蛰伏许久难凉血,萧平旌一声令下,入箭般冲出了弦,入潮水般涌向晋师,不是鲁莽,自发形成阵环,将还未反应过来的晋军围住,一时间,晋军处于下风,人心惶惶,少年将军与军中将领早有准备,缓缓布阵迎敌,虽处下风,却也有突出重围之势。
两军盘旋,主心骨坐在账中对弈,一来一往不分胜负,晋军既节节败退又向死而生,本有势如破竹气概,却不料军中出了叛徒,最后关键时刻溃不成军,越军大破晋军,晋军多数人主动投降,少数人战死,而少年将军不知所踪。
军情传入晋国国君耳朵时,朝堂寂静,国君不语,只是当初那豪言现在成了一根刺深深地扎进了他的心里,他左顾右盼,想要寻求帮助,却不料脚下群臣个个低着头,像是入定。
前一秒还在慷慨陈词的说着旱情,明里暗里指责皇帝不作为,下一秒军中大乱,突然就闭了口,留下皇帝那死灰般的眼睛。
“传将军夫人。”皇帝嘴一张一合,缓缓吐出这几个字。
朝下终于有了动静,面面相觑,前排的重臣提醒到:“陛下,将军失踪,将军夫人可能还未之情,这......”
帝王残忍的笑着,“传玉琳。”
有人遵命,从后隐去,朝臣不语,谁都知道这是帝王要拿人开刀,有第一个就会有最后一个,只是时间的问题罢了。
客栈里没有多少人,因灾情,来往的商客都减少了许多,于是银杏又改了改布局,腾出来了空余的地方安顿受灾落难的可怜人。
她还搭了个施粥棚,拿出一部分粮食来救济流亡而来的百姓。悟了在旁帮忙,有时有念祈福经文,再困难的时候,人也总要有点信念。
落难的多是老人,妇女和儿童,少有男丁,因为多数男丁因战事已被招募,随着野玉去边疆了。
男丁不在家,一家人每月收到官府寄来的军饷,再加上勤劳的妇女织布桑蚕,倒也勉强度日,解决温饱。
可今年实在是难,桑蚕难桑,薄田难种,官府也难拨钱,家中本也无多少存粮,耗尽后也只得跟着南下,流落到各地乞讨。
银杏看着流民,眼中的心疼难以表露,她一边将清粥打满,一边看向悟了。
“小师傅,我们该怎么帮助他们?”
悟了道:“我们已经在帮助他们了。”
银杏咬了咬牙,说:“不够”。她看向后面长长的队伍和锅里的半盛清粥,还有篮中一半的白花花的馒头,吩咐悟了道:“得再拿些粮出来。”
悟了出乎意料的没有动,他淡淡地张了口,就着先前的话补充道:“够了。”
“我们做的已经够多了,这次施完粥就停手了罢。”
银杏惊讶的看向他,仿佛从未认识过他一般。
佛怜悯众生,众生若苦,佛要渡众生。
可佛说,够了。
佛说,停手吧。
停止救济,银杏反复咀嚼这四个字,一股无力感漫上心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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