民国二十三(1934年)年一月中旬,培才幼稚园举办了一场念亲会。徐燕作为光华的家长,早早就来到了教室。儿子目前念小班,今天要在老师家长面前表演节目。她很是期待,看看儿子在众人面前如何表现,如何给自己争气,想到这里她不由地笑了。
教室里陆陆续续进来许多成年女士、先生。孩子们看到爸爸妈妈,纷纷扑到家长的怀里。光华也不例外,看到妈妈端坐椅上,他立马飞奔到徐燕身边。徐燕身子向前倾了倾,双臂张开,紧紧抱住了儿子。
光华笑眯眯得瞧着妈妈,在妈妈怀里不停地蹭。
徐光华(学前):妈妈,你今天真漂亮,我一会要在讲台上表演节目,你得认真看啊。
徐燕摸了摸儿子的小脸蛋,细长柳眉弯成一个漂亮的弧度,唇角带着期许的笑容。
徐燕...:好哇,倪则(儿子),侬大胆表演,姆妈拨(给)侬鼓掌。
徐光华(学前):谢谢妈妈。
光华露出一对甜甜的酒窝,又在徐燕身上亲昵地蹭着。这时一位年轻女士打量着身边这位穿着颇有品味的太太,她脸上带着惊讶,声音不免大了一些。
黄居士:小徐居士(区别徐伯钧这位徐居士),你家儿子居然和我女儿一个班呢。
徐燕正和儿子亲子互动,忽然听到这一声,她连忙将头侧过,笑着同女士打招呼。
徐燕...:黄居士啊,真是有缘。
黄女士瞅着徐燕身上那件雪白柔软的兔毛呢子翻领大衣,心里说不出的喜爱,冒昧地问道:
黄居士:小徐居士,这件兔毛大衣你跟哪买的,衬得你越发年轻漂亮了。
徐燕瞧她喜欢这件衣服,她摸了摸呢子大衣的袖口,颇有兴致地与她介绍:
徐燕...:这大衣是我家公司进的,我前几天刚拿了一件。除了这款,还有许多时髦款式。快过年哇,阿拉(我家)捷华百货大楼正在促销,能打八折呢。
黄女士一只手不停抚摸徐燕的袖口,她心中已有购物意向。徐燕见她心动,趁热打铁道:
徐燕...:侬若想买,我回去跟公司说一声,让他们再给你让让价,侬可帮我宣传宣传。
黄女士听说有优惠,已经合不拢嘴了,那双狗狗眼笑得跟花儿似的,连连应承。
黄居士:好啊,好啊,我一定让亲戚朋友到你家公司买衣服。
徐燕听得这话,心里也是高兴,她兴奋地向黄女士透露了一个秘密。
徐燕...:徐先生(徐伯钧)和晋林长(晋云鹏)商量了,他们准备同众居士在普渡林过节。前几年政府不允许过春节,这回可得热闹热闹。到时候阿拉一块包饺子,那时我要看看侬的新衣服。
黄居士:徐林长(徐伯钧是普渡林副林长)既然说这话了,那真是再好不过了。我们大家过节一块念念经、吃斋多好,也是结缘的善事。到时候我捐一些面粉香烛,尽我的一点心意。
黄女士爽快地说着,眼里满是期待。
光华早已不耐,扯着妈妈的袖子,喊着:
徐光华(学前):妈妈,妈妈。
黄女士一脸亲切地瞧着光华,她微笑着:
黄居士:小徐居士,你儿子和徐林长简直一个模子脱出来的,徐林长现在也是好人才呢。
徐燕听得此话,羞涩笑着颔首。
这时几位老师进了教室,光华连忙坐回了座位。老师们坐在头排椅上,正对着讲台上的黑板。黑板上添了彩色图画,正中央写着三个大字:“念親會(念亲会)”,大字下面点缀着五朵红花,每朵花里含一个小字,五个小字组成一句话:“大手牽(牵)小手。”
表演开始了,随着一阵曼妙的音乐,两个穿着漂亮的小女孩登上讲台,她们举着黄色花环跳操。黄女士指着扎着辫子、身着粉色旗袍的小姑娘,悄悄同徐燕说:
黄居士:这是我家女儿,叫萧淑敏,跳的不错吧。
徐燕点点头,笑着回应:
徐燕...:淑敏小姑娘一双大眼睛真是有神,跳舞很有天分。
黄女士听得此话,心中好似吃了蜜。
没多久小光华登台演出了,他穿了一身月白色夹棉长袍。他朝讲台站定,欢喜地望着妈妈,大大方方唱起了儿歌。可能遗传了母亲的优点,他的声音悦耳动听,他唱道:
徐光华(学前):墙上落下一个瓜, 打着小娃娃; 娃娃叫妈妈, 妈妈抱娃娃, 娃娃打瓜瓜。
徐燕心中万分感动,她不停回味着这首儿歌,脸上露出欣慰的笑容,现在她眼里只有儿子一个人了。她不由地鼓掌,黄女士拉了她一下,她才回过神来。光华唱完歌向台下众人鞠了一躬,雷鸣般的掌声响了起来。黄女士向徐燕夸起了光华,心中倒想着和徐燕结娃娃亲了,不过这个想法实在荒唐,最终开不了这个口。
念亲会结束后,幼稚园也迎来了放假,光华在家便同恩勤打闹在一起。有时光华不愿让大侄子玩自己的玩具,恩勤仍要上手拿,小叔叔就会立马翻脸,仗着自己大几岁,将大侄子一顿揍。
恩勤嘴一瘪,就跟奶奶哭着告状,徐燕偏心自家儿子,只是哄着恩勤,从不斥骂自己的儿子。
徐伯钧了解事情缘由后,他虽疼孙子,但也不忍苛责自己的幺子,只是耐心教育光华要懂得谦让小辈。光华耳边听着,嘴里应着:
徐光华(学前):爸爸,我再也不欺负优优(徐恩勤小名)了,以后我的玩具都让他玩。
眼睛却不停地瞟着角落里的儿童自行车。还没等徐伯钧唠叨完,他就跑到车边,跨上车座,蹬着车子出了卧室,在彩色玻璃走廊里转起了圈。
兜了几个圈子,光华碰到一位让他十足恐惧的人物,原来光洁散学回来了。她晓得弟弟又欺负侄子,不停地骂着他,又在屁股狠狠打了几下。光华委屈得紧,他哭着放出话来:
徐光华(学前):坏姐姐,你就欺负弟弟,我寻妈妈替我出气。
光华也不骑自行车了,哭着跑回了卧室,徐燕心疼地一直哄他。
光洁只得提着弟弟的自行车回了房间,却被徐燕劈头盖脸骂了一顿。光洁真是无语至极,她眸子对准了徐伯钧,不满地发泄着:
少女徐光洁:你们偏心、偏心、偏心!
徐伯钧只得同这个直脾气的妮儿说尽好话,徐光洁这才不提“偏心“一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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