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章：同父进沪

客厅，徐伯钧挂掉电话，他的神色异常不快。

徐远：大帅，谭玹霖撺掇费安顿这个英国佬向您施压，要您同意将安顿在纱厂里的兵油子放出来组建民团，下一步我们该怎么办？

身旁的徐远试探性询问。

徐伯钧：该杀的英国佬，俺还不能驳了他的面子，不过谭玹霖想在咱的地盘成立私人武装没那么容易，他不是想建立民团保护英租界么？

徐伯钧整个身子抖了一下，

徐伯钧：若租界出现嘛乱子，英国人会怎么看哩？那时候，哼！

徐远露出崇拜的眼神，他已是心领神会。

徐远：大帅，我这就让闽大成安排。

徐远退出了客厅，徐伯钧疲惫得紧，他躺在沙发上睡着了。醒来时，他发现自己身上盖了大衣，光洁正在身边乖乖坐着。

徐伯钧：小妮，是你给爸爸盖的衣服么？

徐伯钧一脸慈爱。

徐光洁（幼时）：我看爸爸在沙发上睡着了，本想让你在屋里睡。可小圆姐姐不许，是他给爸爸盖的衣服。我就一直陪着爸爸。

徐光洁忽闪着大眼睛，一本正经地阐述着，而后扑到徐伯钧怀里。徐伯钧笑呵呵地看着女儿，给她拿了一块点心吃，楼上徐燕瞥见这一幕心中很不是滋味，她退回了卧室。

几日后，听说沐致远的大女儿沐婉卿在英租界被绑架，徐光耀救了婉卿，自己受了枪伤。谭玹霖忙把徐光耀送进医院，为他签了手术知情同意书。徐伯钧听到噩耗，心急如焚，他要去上海看儿子。徐光洁也吵吵着看大哥，徐燕让她呆在家里，光洁不停地缠着徐伯钧。徐伯钧让徐燕在家好好待着，而后让徐远将光洁带上了汽车。

光洁第一次出远门，她趴着汽车窗户看外面的世界，口里叽叽喳喳地叫着，徐伯钧耐心地回答她。徐远从副驾回过头同徐伯钧说话，笑意盈盈看着光洁。光洁看到了绿色的稻禾，开着灿烂的粉色桃花，以及码头旁的乌篷船。光洁觉得外面的世界真是精彩，她吵着让爸爸多带她出去玩，徐伯钧答应了。走了多时，才看到了高大的楼房，这时天已经黑了，外边虽有路灯，但雨淅沥沥地下着。光洁很是害怕，躲在了徐伯钧怀里。

车开到医院门口，司机将灯光熄了，贴身马弁走下来为徐伯钧打伞。徐伯钧整理了下军服，威严地从车中走出，迈着矫健的步伐走到医院门口。身后徐远牵着徐光洁。徐光耀的铁哥们裴绍均、苏泓琛为徐伯钧引路。手术室门口，谭玹霖沐婉卿前来迎接徐伯钧。

谭玹霖：联帅，徐督办他……

徐伯钧摆了摆手，语气稍显急促。

徐伯钧：俺把光耀交给你，你就应该负责他的安全，可他却在你的眼皮底下受伤，什么都不用解释，等手术结束之后再说！

徐伯钧坐在走廊旁的长椅上，徐远立在身边。

光洁抓住父亲的手，询问着。

徐光洁（幼时）：爸爸，我什么时候能见到大哥？

徐伯钧心烦意乱，并不回答她。徐光洁只好安坐椅上。一会儿沐致远也赶来医院，他和徐伯钧寒暄了几句，坐在旁边等候消息。好久手术灯灭了，医生红着眼睛走出了手术室。徐伯钧放开支着额的手，腾地战起身来，面朝医生走来。

徐伯钧：病人怎么样？

医生：联帅，令郎手术很成功，病人休养几天就好了。

医生擦了擦脑门上的汗珠。

徐伯钧双手合十，很是激动。

徐伯钧：俺徐伯钧欠你一个天大的人情哩！

身后的谭玹霖、沐氏父女松了一口气。裴苏二人听到此言，欣慰地抱在一起。

徐伯钧看着谭玹霖，微微一笑。

徐伯钧：你这个字签得好，俺要谢谢你。你救回了俺小子一条命！

谭玹霖也笑了

谭玹霖：这是应该的，光耀兄为人宽厚正直，他在上海做事我放心，我虽是个粗人，但没看错人。

徐伯钧呵呵两声，琥珀眸子盯住了谭玹霖。

徐伯钧：俺小子与谭司令相反，满肚子墨水，就是不会看人哩！

谭玹霖见徐伯钧阴阳怪气，便不再说话。

副官谭四快步走向谭玹霖，压着声音同谭汇报：

谭四：老傅他们几个被巡捕房抓走了。

谭玹霖吃了一惊。

徐伯钧：沐小姐绑架案中，他们几个有重大嫌疑，还是先由巡捕房看守为好。

谭玹霖欲要反驳，徐伯钧不再理他，谭玹霖只得将火压下。沐致远见光耀无事，又身体不适，就先回了公馆。

徐伯钧晚上暂住病房，谭、沐、裴、苏四人在病房外守了一夜。光洁揉着眼睛，躺病床上睡着了，徐伯钧安安静静地瞧着她。清晨徐光耀醒了，小副官徐城打饭去了。徐远从暖瓶中倒了一杯水，递给床边的徐伯钧。徐伯钧将水端给徐光耀，轻声责怪：

徐伯钧：儿啊，你好歹也是保定军校毕业生，又在上海闯荡了几年，算个有经验的，怎么这么不小心。

徐光耀一脸疲惫。

徐光耀：儿子让父亲担心了。

徐伯钧叹了一口气。

徐伯钧：我就你一个儿子，你要有个三长两短，你爹我真是活不下去。

光洁隐隐约约听到父亲和大哥说话，她打了个哈欠，伸了伸懒腰，就从床上爬了下来。徐远给她打水洗脸，她顾不上，跑到了光耀床前。

徐光洁（幼时）：大哥，你伤好了吗？爸爸昨天守着你，我太困了，就睡着了。

她不好意思笑了，脸红的跟个苹果似的。徐光耀笑着看着妹妹。

徐光耀：大哥没事，你怎么跟着爸爸来了？

光洁嘟着嘴：

徐光洁（幼时）：我想大哥啊，听说你被人打了黑枪，我担心得不行。

徐伯钧：妮儿(山东人称呼女儿，徐伯钧是山东人），你饿了么？等会徐城就将饭打来哩。

徐光洁哦了一声，她眼巴巴地等着饭。

徐城终于回来了，他将饭盒打开，徐远已从柜中找到了碗筷。他给光耀盛了一碗粥，光耀接过了。又给联帅盛了一碗，徐伯钧只说不饿，将粥递给光洁。徐城温和地看着光洁，又塞给光洁一个鲜肉煎包。光洁喝了几口，将煎包吃了。她嘴巴四周脏兮兮的，徐伯钧拿出手巾给她擦嘴。

徐光耀：父亲，不用担心儿子，有徐城照顾我，没事的，您先处理公事吧。

徐伯钧：那我和徐远办事去哩，徐城你要好好照顾光耀，光洁先留在病房，她挺乖的，你看一下，俺一会就回哩。

徐城：是！

徐光洁（幼时）：爸爸，我会陪大哥好好聊天。

光洁露出甜甜的笑容，徐伯钧亲了女儿脸蛋一口。

徐伯钧：妮儿。

徐伯钧出了病房，冷眼瞧着身边的谭玹霖：

徐伯钧：谭司令，租界发生绑架案，听说是你民团的人干的，费总董找咱们要个说法，咱们二人还是到英租界走一遭吧。

谭玹霖否认，但为了洗刷清白，仍随徐伯钧往租界去了。徐城正要和光洁说话，沐婉卿、裴苏二人来看光耀了。

沐婉卿一脸愧疚：

沐婉卿：光耀哥，都是我连累了你。

徐光耀嘴唇发白，声音有些虚弱。

徐光耀：不是你的错，是那些歹徒的错。

裴绍均从桌上布兜掏出一个苹果。

裴绍钧：光耀，吃个苹果吧。

徐光耀用手接了过来。苏泓琛不停地逗着徐光洁，徐光洁觉得他一个大人很是无聊，不再理他。苏泓琛望向光耀，一脸玩味。

苏泓琛：光耀，你爹真是老当益壮，还能给你生这么小的妹妹。

徐光耀听见此话不想理他。裴绍均斜了苏泓琛一眼，苏才不再说话。

沐婉卿看着徐光洁，拉着她的手，笑了笑。

沐婉卿：小妹妹，你长得很可爱，能告诉我你的名字吗？

光洁仰着脸瞧她：

徐光洁（幼时）：大姐姐，我叫徐光洁，你和我大哥很熟吧。

沐婉卿：小时候我同光耀哥一块弹琴读书。

徐光洁很是好奇：

徐光洁（幼时）：大姐姐，琴好学吗？

沐婉卿轻轻摸着她的小脑瓜，瞧着她浓密修长的黑色卷睫毛，温柔地笑了。

沐婉卿：以后我教你，日后当个音乐家好不好。

光洁摇摇头。

徐光洁（幼时）：弹琴可以，我不要当音乐家，我想当？

沐婉卿：你长大想当什么？

沐婉卿十分和气。

光洁一脸郑重。

徐光洁（幼时）：我要当医生，这样就能守在大哥身边了。

光耀听她这般说，心中很温暖。

苏泓琛：你看你妹妹这没出息的样子。

徐光耀很是无奈：

徐光耀：她才四岁啊！

沐婉卿坐了一会，徐光洁让她讲故事，沐婉卿只好给她讲小美人鱼。徐光洁听得入了迷。

沐婉卿：光洁妹妹，姐姐有事出去一趟，让哥哥们给你讲故事好不好。

光洁点了点头：

徐光洁（幼时）：大姐姐早些回来。

沐婉卿向光耀告辞，光耀嘱她注意安全。光洁向她挥手，甜甜地打招呼:

徐光洁（幼时）：大姐姐，再见！

沐婉卿：光洁好有礼貌。

婉卿走后，换裴绍均来讲童话故事，苏泓琛觉得幼稚可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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