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近年关,已休了早朝,然那牵扯到军饷的案子引了不少人注意,没过几日便有御史联名上奏弹劾。一个刚晋升的四品官,怎会平白惹了祸端,安上这等罪名,朝臣间议论不断,却无人愿掺和其中,为其脱罪。
第五日了,窗外飘落的鹅毛大雪堆在地上,厚重的纯白下似掩藏着某种血红,而京城的险,总是察觉不到分毫,于顷刻致人死地。她斜倚在窗边,脸上纵浓妆遮掩亦显苍白,如今六部她没有一个说得上话,何况局势这般不分明,皇上才为御史谏言之事发火,谁甘冒眼下欲严惩父亲之势为他求情,不过答应侧福晋一条路罢了。
屋内暖如春日,可心下之凉又岂止寒冬,她只得拿了桌边摆着的纸张提笔落下。蒙侧福晋愿救父亲之恩,自当记名以报。而落款处极为细小的字却还有一番话语:忆及重阳宴,一曲琴音悦人,原以为觅得知己,不过贵贱之别隔数年。今夕香囊问,故人皆已变,时至今时方觉意,怎奈因其聚。命由天定,长亭叙。
她的孩子可作两人之子,但不可能只为救出父亲或是当年情谊而已。既然都不复从前,那容我算计你一回,高敏慧。
见玉兰进了内室,她面色毫无波澜地将纸折叠,淡淡道:“办妥了?”
“小姐放心,我亲自看过,那棋埋得恰到好处,便是有心拔出,也需废一番功夫。”嘴角勾起一抹浅笑,何况宁嫔的人还未动过,小姐虽着急于大人却没有失分寸,已然不同了。她又拿了五色花的手炉递给荣辛,侍立于侧。
她缓缓起身走至门外,伸手去抓漫天雪花中的一片,却始终抓不住。想必府里的人都觉我焦虑于此,反观玉兰觉我冷静异常,其实救不救的有什么要紧。踱步到走廊,她换上柔和的笑意,“你知道的,我素来敏感多思故而并不完全放心,待她回来再让她查一下。”
果然,雪化成了水。“是。”玉兰遵她之语,随后帮她披上了弘历新赐的貂皮外衣。“小姐,她查出的人已经被关在那里了,您要去吗?”
几月之前就让办的事竟拖到现在,她扫过玉兰一眼,又细想近来她的行为,只怕两人都不对劲。与她对视,荣辛静默地点头。
迎着风雪往前,她似有如梅花傲然绽放,经受严冬之感,它的确品格高洁,但终究会为高洁所误,百花争艳之时已过却在冬日一枝独秀,便无人让它持续盛开。王府看似森严,有着宫廷般的格调,但细找还是别有洞天的。
不知拐了多少弯,蜿蜒的路终于到了尽头,一处隐蔽幽深之所现于眼前。那是一座矮小的房屋,屋顶甚至用茅草盖成,与用无数名贵材料建造的宝亲王府全然不同,大有贫穷百姓居所的意味。周围只两人守着,皆身着一袭纯白色衣衫,头上斜插一支银钗为饰,脸上没有一丝表情。
又换人了,荣辛心中轻叹,都是那人找来的,每次衣服颜色不一,却都是纯色,如此统一倒像是训练有素的暗卫。眸中的思虑一闪而过,她推开门,满是灰尘的屋内扬起地上的尘土,她拿着帕子掩面咳嗽不止。
早在房子边树梢上的人眉毛微挑,眸中隐藏止不住的深究,瑄音阁,为何于此时此刻,出现在这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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