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欢赋】鸿门宴·上（37）

当晚果真不出她所料，宴会如期而至。杂乱却悦耳的鼓乐齐鸣，太后坐在主位，两侧则是景明城与沈熄颜。

酒香四溢，沈熄颜好像并不喜欢这味道，小酌了两口就放下酒杯把永杏招来附耳几句。

台下歌舞升平、觥筹交错，后宫三千佳丽的盛大场景在此刻凸显，沈熄颜再回眸时脸上浮现出淡淡红晕，入眸的眼花缭乱让她有些不自在。

宴会中央如一张铺开的水墨画，舞女们清一色的淡蓝绿色裙子如墨水般妙笔生花。

鼓乐在此刻放缓，水墨似沾水般蔓延开来。

忽然间，水袖轻甩开来，衣袖舞动，似有无数花瓣飘飘荡荡的凌空而下，飘摇间牵动着片片花瓣。

“臣妾调制了一种桂花酿，正好今日晚宴呈现给各位姐妹，也请皇上和皇后娘娘笑纳。”她说到一半，好像估计到了有些人却是不怎么能喝酒的，又提及，“桂花酿不含多少酒精，其实也就是一种甜饮，所以富察贵人也是能用的。”

程汐雨在此刻站起来开口，素手端起酒杯，笑靥如花：“臣妾敬皇上和皇后娘娘一杯，愿皇上和皇后娘娘吉祥安康。”

“程修仪有心了。”

沈熄颜冲她点了点头，拿起酒杯掩面小品了一口，咂了咂嘴，朝她笑道：“当真不错，没想到你不仅会制茶，还会调酒？”

“娘娘过誉了，只不过是一些登不上大雅之堂的趣味罢了。”

杨皖歌睨了程汐雨一眼，见她只是笑脸相迎着，便转头不再看她。

沈熄颜低眸淡笑，无意间就瞥到了看着舞女们翩翩起舞，偶尔又抬手小酌两口的许沉湘。

她酒量一向很好，今晚一身绿色外衫上有着红豆点缀，显得清新美丽，典雅至极。

许沉湘黛眉轻点，樱桃唇瓣不染而赤，浑身散发着股兰草幽甜的香气，清秀而不失丝丝妩媚。

沈熄颜就这么看着她，有些出神，殊不知在下面的杨皖歌也在一直看着自己。

杨皖歌头上的金色步摇连接着白色翠珠从一侧散落下来，正好与耳环顺下来的的红丝带相配，丝带末端有着三片黄色花瓣，华贵而不失淡雅。

“臣妾也敬皇后娘娘一杯，愿皇后娘娘凤体安康。”

“嗯？”沈熄颜回过神来，见她举起酒杯一饮而尽，自己也就拿起原先的酒朝她回敬，“好。”

沈熄颜也是一饮而尽，抬眸再盯了她一会儿，眼眸含笑道：“你今晚很漂亮。”

杨皖歌抬眸与沈熄颜对视一笑：“比不上皇后娘娘国色天香，娘娘谬赞了。”

高弦如一直不语，只是闷闷地喝着酒，沈熄颜无意间瞥了她一眼，想来也是。

景明城在她禁足期间去过程汐雨那里，正好经过她的明光殿，装看不见倒也是难，再想来也是难得，她对这个皇帝就这么倾心？

“高贵妃好像也是喝不惯烈酒的样子，可要来一点这美人的桂花酿尝尝？”

程汐雨一听沈熄颜这样一发话，就看向坐在她旁桌的高弦如。

她身着黄绿色外衫，衫袖上有着点点桂花，里面穿着深蓝色内衫成衣，头发由点点白蕊小花盘起，两耳前散落两摞短发丝。

高弦如右手的拇指与食指指尖还夹着刚刚饮尽的小巧酒杯，被沈熄颜这么一点名，就下意识地转头看向程汐雨。

尔后她甜美一笑，也许是酒意渲染，唇色比桃花要淡一些，让她失去了往日的咄咄逼人与生人勿近，音色慵懒。

“不必，臣妾的酒量尚好一些，多谢皇后娘娘体恤。”

杨皖歌刚刚这一声祝愿“凤体安康”，景明城好像也想到了什么，他让一旁的宫女盛了一碗热汤给沈熄颜端去。

“皇后前几日染了风寒，多喝些汤暖暖身子也是好的。”

沈熄颜一挑眉，想着这样也不合常理，也就表面上温婉地笑笑：“谢陛下关心。”

“听说……那日皇后晕倒，雪容华照料了皇后一晚？”

沈熄颜放下碗勾唇一笑，他当然不会这么突兀地关心起自己，不过是另有目的罢了。

“正是，雪容华照顾本宫有功，皇上可要好好犒赏才是。”沈熄颜说着，朝百里霜那里看去，只是在清一色的扰目繁花中寻见了一个正在开心吃喝着的女孩。

她年岁并不高，齐刘海下一双眸子闪亮亮的，头发简单在后面盘成一团，另有些发丝均匀散下，尽显少女气息。

侧鬓有一朵大红花别着，她穿着一身黑纱齐襦裙，胸前与袖间夹杂着红纱丝带，左肩与宽袖上绣着若隐若现的枝头红花，这与侧鬓别着的花一般无二。

“雪容华？”

“是，陛下！”她被旁边的云芝一怼，立马站了起来正经道，“这点小事不足挂齿，照顾皇后娘娘是嫔妾的福分。”

“这孩子真有趣，”太后看着她和蔼地笑了笑，“你落水后身体也一直不见好，今日能来参加晚宴也是难得了。”

景明城也笑着点了点头，尔后顿了几秒，又想到什么，喃喃道：“都是新妃入宫，怎么不见夏容华？”

“回陛下，夏容华自入宫以来就一直照顾着长信宫那边，今晚也是。”一旁的公公答道。

“欸，”太后听见，叹了口气，“长信宫的德妃自小身子孱弱，这孩子也是有心了。”

太后再对着下面一众嫔妃说道：“你们也应当学一学那孩子的孝顺。”

“臣妾谨记太后所言。”

“宴会的日子，不必多礼。”

她笑了笑，把芳若姑姑招来：“传我口谕，将上林苑的夏容华晋为良媛。”

芳若听闻点了点头，但又想着这位福气的主儿此时应当是在长信宫侍候这那位德妃娘娘，问道：“太后，现在带去消息吗？”

“本该其乐融融的宴会她却没来，将这个好消息带给她，也让她开心开心罢。”

“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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