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欢赋】早有预谋（36）

沈熄颜就愣在那里，她看着杨皖歌似乎是笑盈盈的离开，耳边还回荡着她那句话，心里不知道是怎样的感觉。

确实，对她来说前朝与后宫又如何呢？前朝有沈家，后宫有太后，这联系中永远不过是有一个沈字罢了。

银耳汤微凉，但甜腻却迟迟没有消散，沈熄颜很喜欢，从不排斥，即使这么甜的东西偶尔会让她犯恶心。

永杏知晓她的性子，给沈熄颜端了一杯热茶让她缓缓、暖胃，毕竟她的身子还不见全好。

她犹豫了一会，对沈熄颜轻声提醒道：“娘娘，今日是富察贵人生辰，皇上晚上要摆生辰宴呢。”

“哦，差点忘了她了。”

沈熄颜隐隐觉得不太对，给一个贵人摆宴庆祝生日怎么到临头了再过来知会自己一个皇后一声？

不过是一个小小贵人，更何况是庶女，孩子还没有生下来就摆这么大的生辰宴。

说是过分宠爱，也真是抬举她了，沈熄颜知道景明城的心思，他此时的情况可容不得如此宣扬宠爱一个女子。

帝王多无情，她当初嫁过来也没抱太大的期待，比如让他爱上自己之类的，沈熄颜并不需要。

她需要的，只不过是让背后的沈家满意罢了，元乾年间的后宫，最后也就仅存两位妃子，一个是当今太后沈娴。

另一位就是背景可与沈家相媲美的张贵妃——张柔谨。

上一任高高在上的贵妃娘娘，就如同她的名字一般温柔体贴、活的一世谨慎，最终落得的结局仍然是同于其他嫔妃般被沈家碾碎，不免惋惜。

她将指尖在杯沿口打转，转而想之，拿开后起身轻笑轻声不过一个“自取灭亡”。

“永杏，去慈宁宫。”

与其不说是让她成为所有人眼中的一颗钉子，除掉她。那么……想必太后那边，已经是有所行动了。

-慈宁宫-

沈熄颜就站在慈宁宫门前，她低眸久久地看着自己的影子正倒映在红漆刷着的门上，叹了口气，就推门进去了。

太后此时正坐在窗榻前闭目养神，芳若姑姑在给她揉着头，小侍女们则是在给她捶腿。

芳若抬眸一见沈熄颜来了，把那些小侍女们一招，太后明显有些不悦，蹙着眉问：“芳若，怎么了？”

芳若在她耳边附语：“太后，皇后娘娘来了。”

“给太后请安。”

“起来吧，”她睁眼，带着一丝笑意望向沈熄颜，“你能来，想必今日晚宴的事，也都知道了吧？”

沈熄颜点了点头，让芳若到一边给太后倒杯热茶，自己在她旁边给她的头做按摩：“姑母怎么又头疼了？”

沈娴摇了摇头：“老毛病了，无大碍。倒是你，身子可好些了？”

“好多了。”沈熄颜看她的样子，像是不想说自己的病情，那她就干脆步入正题：“姑母是调查过富察贵人了吧？”

“嗯，”她接过芳若的热茶抿了几口，感到有些苦涩，皱了皱眉，但也没说什么，“自上次你禁足反思后，哀家就有调查过。”

“一个庶女，父亲只是小小县令……除掉她是很简单，她不过是皇帝太子时期的小小侍妾，一朝登基荣升贵人，就如此嚣张跋扈。”

“本身留着，就是一个不小的隐患！”

她将茶杯放在木桌上，发出闷闷的声响，本身没有喝多少的茶水也溅了些许出来。

芳若随即拿来帕子给她擦着手，沈熄颜看着，目光转向别处道：“但麻烦的是……”

“没什么麻烦的，哀家知道他不是很在意。”她打断她的话。

“只是可惜了，这是皇帝登基后的第一个皇嗣，竟然就这么诞生在一个庶女的肚子里，真是有辱皇家，晦气！”

“……”

沈熄颜没出声，她只是漠然地听着姑母嘴中的那些道理、规矩，但是她并不通晓。

于她和富察贵人之间，虽然沈熄颜对于她在背后随意议论自己有杨皖歌的家室处地确有些恼怒，但自己总归也没有做到你死我活的想法。

不过是那一天偶尔听到别的嫔妃在背后议论自己……以及她，心里不知是何滋味，再加上当天心情不佳，想要以此泄愤罢了。

再说了，嫔妃私下讨论皇后贵妃，本身就是不合六宫礼仪的事情，一个小小侍妾不懂这些，也是情理之中。

毕竟早些年在宫里当侍妾，她们脑中镌刻着的唯一礼仪和规矩仅仅只是“讨好主子”罢了。

“姑母要如何？”

“你这孩子怕是心善，下不去手吧？”她瞥见沈熄颜正沉着脸，估摸着猜测道。

沈娴转身握住沈熄颜的手，让她坐在自己旁边，冲她轻松笑笑，让她放松。

“这件事哀家来处理，你看着就好，只是以后的日子，哀家不能时时都这么点醒你。”

沈熄颜看着她淡淡笑了一笑，但随后又说起晚宴这一事：“姑母，您就没发现有什么不对劲吗？”

太后甩了甩帕子，抵在鼻前轻轻咳了咳。

“皇帝的心思哀家已经猜出一二了，哀家毕竟不是他的生母，这么些年来离了心，哀家也不多说什么。”

她仍旧蹙着眉：“但他的一举一动，沈家也都在盯着，这几年至少不会轻举妄动，对你和哀家做些不利的事情……”

“但我也需要多多提防，”沈熄颜知道她说这些话的用意，接了下去，“姑母放心。”

她对沈熄颜的这一“放心”感到满意，她笑着再把她的手拉过来，看着沈熄颜的眼睛。

“颜儿，姑母明白这其中的苦，元乾帝那时和哀家也是勾心斗角着过来的。”

“只要我们一条心，对沈家还有些用处，总归不失得是一个被弃的棋子啊。”

沈熄颜将素手放在太后的手背上轻轻抚慰：“是，熄颜明白。”

“那你先回去吧。”

她笑了笑，冲沈熄颜摆了摆手，自己再拿起桌上的茶抿了一口：“今晚，好戏就要开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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