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凤鸾宫中,唐雪瑶将所有人驱赶出去,只叫斓靖和灵绣留了下来,转身直视着斓靖,郑重道:“你虽进唐府晚些,这些天应该也猜出董夫人的身份了吧?”
斓靖陡地一惊,刚才唐雪瑶屏退所有人留下自己时,她便心有怀疑,反应过来,稍一退步,眼神躲离,低头弱弱道:“是。”
“具体原委我就不多说了,我自没把你当做外人,才将如此重要的事情告诉你,她是我唐雪瑶唯一的手足,父亲让你入宫保护我,若你把我当做主子,也一定要暗中对她多加护佑。”唐雪瑶下巴微扬,语中带着淡淡威胁的意思,细细观察着斓靖的反应。
“主子信任奴婢,才会将这样大的事情明白告知,奴婢已是主子的人,自然对主子马首是瞻,主子让奴婢往东,奴婢必不敢往西。”语毕,斓靖将头低得更低了。
“好。”唐雪瑶走上前扶起斓靖的手,另一只手将灵绣拉过来,三人将手摞在一起。
唐雪瑶诚诚地扫视着两人,摊开心道:“以后,你们就是我的左膀右臂,旧人一个未少,今日新人又进来这么多,以后的每一步都需更加谨慎,尤其我们都是身有牵挂的人,更应该设法护全自己。”
从灵绣那里,唐雪瑶得知,斓靖入府时是带着一个小男孩的,推算起来应该就是子越没错,自己都走投无路了,还能带着个累赘,不是姐弟还能是什么,不过,唐府有规定,唐家下人之间不能出现亲子称呼,所以两人才会被分开训练。
听得唐雪瑶这样说,斓靖便知唐雪瑶已经知道自己和子越的关系了,看来她是真正信任自己,才会如此开诚布公,自己又怎么不知道,既然已经进了唐府,唐府安好,自己与子越才能生存。
有些话,无需说得太过明白,唐雪瑶没有拆穿,斓靖也不愿多加言语。
第二日,新人都很请早,大概都是想要好好表现一番吧。
灵绣一早便跟斓靖安排好每个人的座位,坐定后,除了一两个大胆的,大都老老实实地端坐着。
旧人为了撑面子,基本是踩着点来的,来的最晚的当属戴玉婷了。
尽管是第二日,戴玉婷也是没少花心思打扮,踢踏着信步走进大殿,后宫妃嫔中,除了唐雪瑶,就属她的位份最高了,随着霜芝一声高亢的通报声,众人起身行礼。
董倩倩坐在最里面,听见通报声时,手中的茉莉茶才刚端起来,不由得暗骂那些个人没眼力见,想了想,还是不情愿地将茶盏放下,推着身子起来,手一搭敷衍地行了个礼。
戴玉婷昂首挺胸地从人群中走过,全然不把别人放在眼里,等到坐到自己位子上后,才懒散道:“各位妹妹都坐吧。”
话毕,众人谢恩。
不一会儿,灵绣便将唐雪瑶请了出来,一众行礼之后,就是新人一一作介绍。
此次新人,唐家党有三个,戴家党三个,中间党派有两个,还有两个出身卑微的婉仪,唐家党有曹容华、邓婕妤、许昭仪,戴家党有和容华、王德妤、吴昭容,中间派有两个良妤,分别是王氏和张氏,新人中位份最高的也是家势最好的,即许昭仪和吴昭容,虽都是娇艳欲滴的美人,但面容最出众的要数和容华。
自始至终,唐雪瑶的作风都是恩威并施的,既不让人觉得自己太过严肃,又不让人觉得失了王后的身份,待所有礼数过后,体面开口:“既然进了宫,一同服侍大王,大家就是姐妹,以后都要以后宫和谐、大王宽心为重,本宫一向不愿事事计较,凡事上纲上线,但是也绝不会容忍任何人在后宫捣乱。”
这次的见面不似自己初入宫那会儿,对什么都不熟悉,处在被动的一方,想着自己用心待人,别人也不会害自己。
现如今,自己是旧人,面对的是不熟悉的新人,若是不在一开始立起威严,以后恐怕会有层出不穷的麻烦。
闻言,那些个新人也算是被唬住了,叠叠起身,郑重其事回道:“谨遵王后教诲。”
初入宫闱,又忌讳着唐雪瑶的身份,所有的人都恭敬应付着,唐家党没有过分亲昵,戴家党也没有出头主动说话,头一日请安倒还算顺利。
刚出了凤鸾宫,不知刮了什么邪风,戴玉婷竟主动示好,还开口约董倩倩一起赏园子。
董倩倩虽心中疑惑,也觉出戴玉婷似乎要跟自己说什么,于是大方应下。
“难得啊,玉夫人竟然邀臣妾游园子。”董倩倩用手妖娆地捋着耳后垂下的头发,嘴中说着风凉话。
戴玉婷轻哼一声,衔着不屑的笑,斜晲了董倩倩一眼,嘲讽开口:“我又不是那只闻新人笑,不闻旧人哭的主,知你见一个个吹弹可破、面若桃花的新人,必定会心有惭愧,所以才好意带你散散心。”
闻言,董倩倩掩唇放声大笑,转而停了笑,娥眉轻挑,随手摘下一朵粉色海棠,微抬了下胸,轻松道:“玉夫人多虑了,臣妾从不与人比,又怎么会惭愧,后宫的女子就如同这花园的花朵,迎春败了,海棠、芍药便上了,海棠、芍药没了,蔷薇、牡丹又要开了,蔷薇、牡丹谢了,还有菊花,有开自有败,只可惜。。。”
董倩倩双手擒着海棠花送与鼻前,装作闻花香,故意将话说了一半便不再继续往下说。
“可惜什么?”听得董倩倩这样说,戴玉婷驻下脚步,回头携了疑惑的眼神望向她。
董倩倩款步走向戴玉婷,口中缓缓道:“只可惜,大王这位采花人既不爱芍药,也不爱合欢,他只钟情于梅花。”
说着,董倩倩抬手,将那支海棠插在了戴玉婷光滑的发髻上。
听得董倩倩提起梅林那位,戴玉婷停顿刹那,眼中微有怒气和不甘,反问道:“那又怎样,再好,也死了,死人怎么跟活人斗,怎么斗得过活人?”
董倩倩并不这样以为,含了轻蔑的笑,再次发问:“在大王心里,她可比活人还重要,大王再宠谁,又为谁种下绝无仅有的梅林,不许任何人踏进一步,大王可会因为谁连觉都睡不好,连做梦都想着她,喊她的名字吗?”
戴玉婷被董倩倩说得哑口无言,气得紫涨着脸,她确实有几次听见南宫哲瀚说梦话,嘴里总是重复着一个人的名字,有一次她忍不住跟南宫哲瀚打听,南宫哲瀚不仅装作没听见,还因此两个月没踏进揽月宫。
戴玉婷本想嘻笑董倩倩一番,不想被她这样反唇相讥,倒有些气急败坏,使劲一甩手上的帕子,索性道:“那又如何,难道你想得到大王的心?只要在活着的人之中最得大王喜欢便好了,大王再喜欢她,不也什么名分没给嘛。”
董倩倩不苟同,亦不反对,只淡淡一笑,假意奉承道:“那臣妾就祝玉夫人好运了。”说完,不等戴玉婷说什么,董倩倩欠了欠身,便抬步远去。
戴玉婷越想越生气,举手扯下头上的海棠花,重重扔在地上,还不解气,两只脚重重踩上去,不踩碎都难消气,眼睛瞪得恨不得要滴出血,嘴中狠狠道:“总有一天,我会让你对我俯首称臣。”
萦碧宫里,董倩倩帮南宫哲瀚捶着背,南宫哲瀚的头脑中却总是时不时想起与唐雪瑶有关的事情,男欢女爱时的娇羞,下棋时的认真,午膳时被自己耍弄,想着想着,眼中闪着微弱的光,就连嘴角也慢慢扬起,自己却浑然不知。
“大王在想谁,居然这般痴笑?”见南宫哲瀚时而入神,时而出神,董倩倩虽猜出了什么,倒也不生气,笑着打趣。
“嗯?”闻言,南宫哲瀚一愣,待回过神后,只一句简单回应:“没什么。”再没说别的。
或许是因为董倩倩长得和遥雪太过相似,他这时脑子里想的是唐雪瑶,反而心中更感愧疚,微微耸动下身子,示意董倩倩停下。
他很少与董倩倩有肌肤之亲,亦不愿意对她说假话,所以这个时候也没有选择甜言蜜语,去哄一下这个该有些“醋意”的她。
董倩倩看脸色也不再追问,省得让南宫哲瀚觉得自己太过揣摩他的心思,听拟素说新人之中,有两位的恩宠很盛,一个是戴家党的和容华,还有就是唐家党的许昭仪,董倩倩猜想应该是这两位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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