笙歌(十一)

整个长乐殿陷入寂静，每个人都愣在了原地，这一声“妖女”喊出口，沐亦泽的脸上虽不是那么惊讶，但还是有几分难以接受。

九歌望向慕潭英的双眼中，满是难以置信，他为什么会在这个时候说出来，还要...杀了她？

“妖女！你知本国师思女心切，便蛊惑煜王殿下谎称自己是九儿，霸占着九儿的身份地位入宫，享受本该属于九儿的生活！搅弄朝堂，媚感君主！该当何罪！！”

妖女...蛊惑煜王...媚惑君主......

这些话，如果是任何一个人说，九歌都不会在意，可是，这些话却是从对她如待亲生女儿的慕伯伯口里说出来，九歌怔怔地看着他，从他的眼里，没有一丝一毫从前的慈爱，反而满是愤恨，就像她是什么十恶不赦的人一样。

不给其他人开口的机会，慕潭英当即就半跪在沐亦泽跟前。

“皇上，此女谎话连篇，媚乱朝纲，冒充臣的女儿，这桩桩件件，足以判处死刑，请皇上定罪！！”

沐亦泽慕国师，此女当初可是你送入宫来的，怎么现在又翻脸指认这不是你女儿了？

沐亦泽慕国师，你可知你犯下的是欺君之罪？！

沐亦泽重重拍响玉石玉桌，大有将其治罪之意。

慕潭英唯恐激怒他，连忙跪下扣首，而一旁的两个将士却上前将九歌按住，让她也跪了下来，仿佛就已经给她安上了罪名。

慕潭英无不痛惜地喊到：“皇上，微臣并无欺君之意，之所以指认她，是因为，臣的爱女在几天前便已被臣的属下寻了回来，此刻，臣的女儿——真正的慕九儿已等候在殿外！！”

沐祁枫——？！

慕九儿？！！

她怎么在这个最关键的时刻进宫？！

沐亦泽：真正的慕九儿？

沐亦泽又看向跪倒在地的九歌，隐藏在皇袍下的手握得更紧了，他担忧地看着她，万般纠结之下，缓缓抬起手，无奈地叹气。

沐亦泽：宣慕九儿！

身旁的陶公公忙扯着嗓子，叫道——“宣，慕九儿觐见！”

一抹淡绿色的纤纤身影步入众人的视野，沐祁枫盯着她看，她平静的小脸没有一丝波澜，直视着端坐于正中央的男子。

慕九儿：民女慕九儿，拜见皇上！

沐亦泽你便是慕国师真正的女儿？

慕九儿：回皇上，民女是母亲夏氏与父亲慕氏的亲生女儿，民女前几日被父亲派人从一农户家中领回，才得知有位女子长得与民女极为相似，并冒充民女入宫。

沐亦泽你口中说的女子，可是这位？

慕九儿上前几步，认真打量了几下跪在地上的女子，神色诧异。

沐亦泽怎么？

慕九儿：皇上，民女认识她！

慕九儿：民女曾在煜王殿下府中见过她，此女蛊惑殿下不成，就挟民女性命，逼殿下助她入宫！还逼得民女无法与父亲相认，只能躲在农户家中。

说着，小脸上浮现出委屈的神色，看向沐祁枫时又多了几分娇羞。

慕九儿：幸而煜王殿下从她手中救下民女，民女才得以脱险。

段霖哼，皇上，此女果真是狐/媚转世，胆大包天！不仅挟侍国师之女，还为惑君王，搅得后宫乌烟瘴气！！

段霖妖女！你该当何罪？！

秦裴依：皇上，皇后娘娘说的对，这妖女若不处死，往后定要危害我大朝啊！

元桑臣妾认为也是如此，请皇上定罪！莫要令此女为惑众生！

墙倒众人推，一时所有人都附和着要处死九歌，而九歌从始至终都神色淡漠地看着种种丑恶的嘴脸，但是在看见曾经那些身边的人，内心还是一片狼藉。

有人直接将什么东西砸向九歌，九歌的身上被酒溅到，浑身狼狈不堪。

几乎是同时，温岚和沐祁枫都离了席位，半跪在沐亦泽面前。

“请圣上三思，此案重多疑点，不可就此定罪！”

“皇兄，臣弟以为此事事关重大，不可草率！”

没等沐亦泽开口，一边的慕九儿上前一步，痛心疾首地望向替九歌求情的男子，柳眉蹙起，咬着粉唇，楚楚动人的样子惹人怜爱。

可若是从前，沐祁枫保不准会认同她，但是此时此刻，口口声声污蔑九歌的是她，不分是非的也是她，这样的慕九儿，倒还真是像慕言口中的她。

慕九儿：枫哥哥，你切莫被这妖女迷惑，她所做的一切，你敢说不是带着目的的么，更何况，你答应过我的……

沐祁枫冷冷地瞧着伶牙俐齿的小丫头，只觉得她与从前当真是判若两人，一个是天真烂漫，一个是阴险狡诈。

或许，这一直都是她的伪装。

早在农户家中发现她的时候，他就察觉不对劲了，他本想着兴许是她思母心切，就没深究，现在想来，这所有的一切都是慕九儿设的局。

沐祁枫：本王可从来不曾答允你什么，慕九儿，你口口声声说在农户家生活得很好，至于归家，只字未提，怎么，在九歌即将获得赏赐之时出现，可真是及时啊！

此话一出，明白人都猜得出慕九儿这个时候才出现是另有所图，看向她的目光都带着几分鄙夷。

慕九儿：这...枫哥哥，你难道被这妖女迷惑心智了不成？

温岚慕九儿，你一口一个妖女，可有任何证据证明九歌为惑朝堂，这不过是风言风语罢了，何况，当初九歌失忆，什么都不知道。

“哼，温公子，据我所知，你与这妖女深夜私会，早就与她好上了吧！”慕潭英冷哼道。

闻言，沐亦泽就坐不住了，他宴请这位传说中文武双全、风华绝代的温公子，不仅是因他是暮将军义子，更因他是玄鹰阁阁主，可他竟与自己的妃子有染？！

沐亦泽温岚，国师所说可是真的？！

温岚：皇上有所不知，九歌乃是微臣嫡亲妹妹，微臣也是前不久得知她的身份，便前去小叙一番。

温岚：倒是慕国师，微臣这刚好有件大礼，本想宴会后拿出来，现在趁着大家都在，不妨给你们看看。

下人捧着卷宗，呈给沐亦泽。慕潭英本想上前查探，被暮大将军拦住，只得忍着不动。

卷宗上一则记载的是十年前温尚书叛变一案，满门被火烧死，另外几则陈述的皆是慕潭英栽赃陷害的证据，还有他拉邦结派企图谋反……

沐亦泽：大胆！！

沐亦泽大动肝火，将卷宗狠狠砸在慕潭英面前，脸色乌沉。

慕潭英脸色煞白，一句辩驳的话也说不出口，他瞪着干眼，卷宗上每一则都有人证物证，记得清清楚楚，稍微一查便查得出来。

不等沐亦泽命令拿下，一群红盔甲将士便冲破门窗，闯了进来。

众人都惊慌地四下选窜，暮大将军留在殿外的人也被杀了，只剩十几个兵将守卫，他们都只能守在沐亦泽身边，其他人根本无暇顾及。

沐亦泽：慕潭英，你要造反么？！！

“呵呵呵哈哈哈哈，沐氏坐着这皇位数十载了，今日该易主了！！”他几欲癫狂地大笑，抬手便斩杀了面前的两个侍卫。

太后：哀家平日待你不薄，你竟敢如此？！

“呵，太后，你待我究竟如何，心知肚明吧！十三年前，你因护着温家不分青红皂白处死了我的父亲！这笔账，今日我也要跟你算算！！”

九歌失去了桎梏，被季奈搀扶着起来，刚好听见慕潭英说的话。十三年前，慕潭英与父亲素不相识，太后将污蔑父亲的慕侍郎处死，三年后，慕潭英为复仇便与父亲结交，没过多久就讨伐叛贼为由灭了温氏，坐上了国师的位置……

“慕潭英——”

九歌：慕潭英，是你！是你让我把信放在父亲书房！！

慕潭英想起来了，温玖？

九歌：是你，都是你设的局！！

慕潭英没想到温家还留两个孽种在世，当初我就应该赶尽杀绝！哼哼哈哈哈，不过，现在也不晚，待我杀了皇帝，第一个要宰的就是你们！

话音刚落，两方人马便开始厮杀，慕潭英更是手握利刃，连文人武将也不放过，双目猩红，尤为恐怖，一时大殿陷入混乱，厮杀叫喊声不断响起。

季奈带着九歌一面对付侍卫，一面往窗户走去，九歌不知想到了什么，跑到角落将巧盒里的毒剑拾了起来，这时，一把大刀砍过来，九歌只听见“呯”地一声，那侍卫便被踹翻在地，卓华裳拉着九歌就跑。

九歌：华裳！

卓华裳带着九歌冲出重重包围，跑到窗边。

卓华裳：快，九歌，快跑！

#九歌：那你？

卓华裳：我能撑住，死不了！快点跑，外头有暮子君接应你，跟着他逃到安全的地方！

九歌攀住窗沿，回头又看了一眼，沐祁枫和温岚身手不弱，倒是那丫头...

#九歌：华裳，帮我看着季奈，我不放心她！

卓华裳：好，知道了，放心吧！

在华裳的帮助下，九歌成功地逃了出来，有几个守在外面的侍卫，但显然不是她的对手，几枚银针解决完，她又继续跑向华舒宫。

暮子君早就在宫墙外等着她，见到她来了，立马从暗处出来与她会合。

暮子君：怎么样，没事吧？

#九歌：多谢暮小少爷关心，我没事。

暮子君：嘿，华裳已经告诉你了？

#九歌：嗯！暮小少爷，此刻慕潭英的精兵都在宫中镇守，想从宫门出去不可能了，我们怎么办？

暮子君：别怕，谁说我们要出宫了？

#九歌：那我们？

暮子君：慕潭英再有能耐，也抵不过其他王爷与温公子的人，我们要在这段时间尽可能牵挂住这些侍卫，将伤害最小化！

说着，暮子君将九歌手中的毒剑收起来，从屋里取出一套衣服，递给她。

暮子君：九...温姑娘，换身便于行动的衣裳，我们得抓紧了！

#九歌：好！

慕潭英带来的大半兵力都集中在祭天坛与长乐殿，剩余的则守住宫门并在宫中烧杀抢掠。

宫女妃子们只得奋力逃跑，稍微有姿色的都很有可能被侍卫凌辱肆虐。

段离：呃！

华衣女子拼尽全力从几名太监的保护下逃到了宫道上，奈何身上的服饰繁重，没跑几步便摔倒在地。

手无寸铁的太监几下便被杀死，几名侍卫盯着无力逃跑的美艳女子，发出变/态的狂笑，一双粗糙的手正伸向女子的身体。

段离：你们走开！不要过来！！

就在女子的衣裙快被撕破的时候，旁边的侍卫闷声倒地，其他几人都警戒着拨刀。

“嗖——嗖——”

箭矢在半空中飞快地刺向几名侍卫，得到解脱的女子赶忙将衣裙遮住自己的肌肤，心有余悸地观望周围。

这时，两名黑衣人从高处飞了下来，女子惊慌地向后挪动。

段离：你们、你们是什么人！

#九歌：别怕，小离。

九歌扯下面罩，露出自己的面貌，将一个披风披裹在女孩的身上。

段离：九...歌....

段离现在见到她，心里仍是愧疚万分，是自己对不起她，在她最需要帮助的时候默不作声，可她在自己最需要的时候救了自己，她不敢看着九歌的眼睛。

九歌：小离，这里不安全，我带你去华舒宫。

暮子君帮她们顺利进入华舒宫，九歌轻轻把她扶坐在榻上，安慰地拍拍她的肩头。

九歌：别怕，这里很安全，待援兵赶到，自有人来接你。

说完，九歌便起身离开，衣袖却被什么东西给拽住了。

段离：对不起...九歌...

段离抬起头，一双清明的眸子被泪水侵占，满是愧疚。

九歌：没事了，小离。

九歌抱住她，温柔地拍拍她的背。

段离：对不起...真的对不起...

#九歌：没事了，我从来都不会怪你。没事，小离，你不道歉的...

段离：对不起...

这个皇宫很大，大到她迷失了方向，这个皇宫很小，小到她们一转身便能相遇。

九歌，我这一辈子，都在为了皇权势力而活，唯独你不一样，你说，人活着这一生，会为了很多事情放弃了自我，你说总有一天你会带上我一起，去走遍天涯海角，为自己而活。

你说，真的会有这么一天吗？

[华舒宫外]

宫中的守卫渐渐松散，九歌他们小范围地解决了些杂兵，等来了暮家援兵，便快速地往长乐殿的方向赶去。

长乐殿此刻已烧起了火，九歌暗道不好，便提着剑冲了进去，暮子君着急，也领了兵跟上去。

殿内多了许多具尸体，沐祁枫与温岚等人死守在沐亦泽前头，慕潭英的兵力不少，他们只怕是要撑不住了。

长剑一挥，慕潭英警觉地向右躲闪，执剑与九歌等人缠斗，其他的人继续攻向沐亦泽。

暮家兵与慕潭英他们相互制衡，短时间是克住了慕潭英，九歌冲过去要帮温岚他们，却被几个侍卫围住，难以前行。

沐祁枫：九歌！

#九歌：我没事！保护皇上！

现场又陷入了战乱，九歌长袖一挥，银针稳稳射入了那几个侍卫的胸膛，他们缓缓倒地。

就在这时，不知从哪跑出来的慕九儿手握长弓，恶狠狠地盯着九歌。

慕九儿：贱/人，你毁了我的一切，还抢走了枫哥哥，我要你死！！

沐祁枫九歌——

慕九儿猛地拉动弓弦，对着九歌放箭，箭离弦的那一刻，她被身后的人生生撞开，箭矢不受控制地偏离了方向。

那个方是——

九歌：王爷！！！

九歌不顾一切地朝沐祁枫跑了过去……

待众人回过神来的时候，九歌已经倒在了沐祁枫的怀中，后背插了一支箭，有鲜血从她的嘴角流了出来，沾染在沐祁枫洁白的衣袖上，触目惊心。

沐祁枫完全怔住了，他眼睁眼地看着九歌嘴边不断涌出血，感受到怀中人的温度一点一点流失。

温岚：小玖！小玖！！

#暮子君：小心！！

暮子君挥剑拦住侍卫的刀，将其击退，又转过身去奋战。

温岚深深望了一眼九歌后，飞身拼尽全力朝慕潭英攻去，饶是慕潭英再内力深厚，也禁不住他这一掌，登时便吐出一口鲜血，其他人趁机偷袭，慕潭英虽然避开了，但动作迟缓了不少。

没过多久，各方援兵尽数赶到，将慕潭英的兵力全部剿灭，沐亦泽在重兵保护下逃出了火势凶猛的长乐殿。

温岚拉着沐祁枫要往外逃，可无论他怎么叫唤，后者都没有一点反应。

“九歌……”

“九歌……”

他一遍又一遍地喊着她的名字，却得不到任何回应。

以前，每次见到九歌，她总是一副淡然的神色，唯有在与他共处一室时，才表现得生动自动了些。

她总是在他身边一次又一次地提醒要早点休息，等他趴在桌子昏昏沉沉的时候，都会轻轻盖件厚厚的外套在他背上，替他吹灭烛火。

自从她进了宫之后，再也没人耐得住性子，每天提醒他上床休息，帮他吹灭烛光。

有好几次他无法入眠，会悄悄来宫里看她，但都只是远远地望着，他一直站着，只有等到她入眠了，他才安心地回去睡下。

她是从什么时候起，占据了他的世界？

火舌贪婪地舔舐着屋子，浓烈的烧灼味呛得红衣女子难以忍受，她将另一位跌倒在地的女孩扶出去，又不顾火势怒气冲冲地跑了回来。

男子的衣裳被血染红，沾了灰屑，已分不清原本的颜色，他怀里的人慢慢变得冰冷，却仍紧紧地抱着，双目空洞。

任凭红衣女子如何拉扯，那人就跟块木头似的，牢牢地栓在原地。

“啪！！”

红衣女子忍无可忍，扬手挥了过去。

卓华裳：沐祁枫！你想死我不拦着你！可是九歌再不出去的话，就真的要死在这儿了！！

“死在这儿……”

他的眼眸终于有了些生气，喃喃自语着抱着九歌，缓缓站起来。

眼见着火势变大，里头没有一点动静，被下属扛出来的温岚再也忍不住要里赶，暮子君等人拼命地阻拦劝说，他仍是固执地要进去。

暮子君：温公子，不可！！

温岚休要拦着我，小玖还在里头，我一定要带她出来！

他亲眼目睹过双亲在烈火之中死去的惨状，这种无能为力的悲痛，他不想再经历一次了。

更何况，这可是小玖，他最疼惜的妹妹。

就在暮子君快要拦不住的时候，火光之中显现出两个人影。

“快看！他们出来了！！”

季奈：啊…那是——王爷和九歌！！

#暮子君：华裳！！

暮子君立马便奔向那个火红的身影，激动地揽她入怀。

#暮子君：华裳，你没事……

卓华裳：咳咳、咳！你再不放开，我真有事了……

#暮子君：啊？！

将女子扶着去一旁休息，暮子君蹲在她旁边，上上下下给她仔细查看，引来众人的一阵笑闹。

暮大将军则用责备的语气轻骂了句，眼神中却表露慈爱。

温岚小玖——

当温岚接过九歌的时候，沐祁枫双眼一黑，直直倒了下去。

“王爷！”

……

谁也没有注意到，被烈火包裹住的大殿深处，一名少女从凌乱不堪的杂物堆中醒了过来，她望着满地的碎珠残片，眼底尽是痴狂贪嗜。

她身披满是名贵羽毛的外袍，头上插满了钗饰，魔怔地大笑，双手不断挥洒着珠宝碎银。

慕九儿：哈哈哈哈——

慕九儿：枫哥哥，你看！皇上，你们看哪！九儿漂亮吗？九儿穿着的是天底下最珍贵的珠宝——

慕九儿：什么，那个妖女比我好看？！不不，九儿才是大朝最尊贵的女皇！！

她撞撞跌跌地跑到了正殿，从一个尸体的旁边拾起凤冠，放到自己头上，在火中起舞。

慕九儿：枫哥哥，九儿跳得舞是不是比那妖女好看哪！爹，你瞧，九儿是不是比其他姐姐妹妹高贵了，是不是？！

#慕九儿：哈哈哈哈！娘亲，咱们再也不用遭人唾弃啦！没有人敢瞧不起我这个庶女，没有人敢得罪我！他们只配被我踩在脚底！！

“哈哈哈——”

凄厉的狂笑中响彻在空无一人的大殿，回应她的只有冰冷的回音与烈火的焚烧声。

“九儿——”

男子从大火中冲了过来，将女孩抱住，身子不住地颤抖。

慕言：九儿，快与哥哥回去！九儿——

闻言，女孩转身，跑开几步，张开双臂跳舞，她跳的正是从前跳给沐祁枫的那支舞。

慕九儿：言哥哥，你看，九儿跳舞好不好看？

#慕言：好看，九儿的舞姿，整个大朝无人可比。

慕九儿：你说，九儿跳的舞是最好的…可为什么，为什么他不看我，他不喜欢！！

慕九儿：他不喜欢……

女孩喃喃道，眼眸失神，一步一步地向退去。

脚底下是宫人的尸体，摔碎的花瓷瓶、古玩、金钗，她一一望过去，再提不起丝毫兴趣。

#慕言：九儿！！

慕九儿脚底一滑，整个人朝下倒去，生生倒在了满是碎瓷片的地方，鲜血流淌。

她最后看到的不是金碧辉煌的宫殿，不是满身的珠宝银饰，也不是将自己吞噬的火焰。

是儿时趴在后院高墙上看到的景色，蓝衣少年牵着粉衣女孩在花田之中穿梭……

那个小女孩，长得和自己好像啊……

像到自己差一点以为，她就是自己。

若真是自己，该有多好啊。

慕言：九儿……

男子慢慢地爬到女孩的身旁，细细地将她脸上的污屑弄干净，用最后的力气将她揽在怀中。

大火很快便侵蚀了整座宫殿，没有人看到，偌大的殿堂里，两个人紧紧相拥在一起，那名男子微笑着，与女孩安静地睡着了……

他终于，和他的九儿在一起了……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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