笙歌(九)

渐渐入夏，尖顶含苞的荷花忍不住绽开了一丝笑颜，娇俏似情窦初开的少女。

九歌惬意地闭目享受溢满荷香的微风，朦朦胧胧之间嗅到了一股梨香，愈发浓郁，最终被温热的气息包围。

她猛然睁开眼睛，那人感觉到女孩的异动，稍稍后退了一点。

梨香......是他。

他冰凉的手覆在她娇柔的脸庞，眉目如画，夹杂着她感受不到的情感。

视线落在他的身后，空无一人，季奈不知何时偷偷溜走了，他是什么时候来的？

愣了神，直到冷冰冰的触感刺激到她，才若初醒。

九歌：[忙起身]王爷的手怎的如此冰凉，呼——

九歌将他的手包裹住，小心翼翼地哈出热气。

沐祁枫：......

沐祁枫不动声色地抽回手，九歌抬起头，却看不懂他的表情。

沐祁枫：近日做的很好，沐亦泽连夜召幸了你，他显然对你放松了谨惕。

#九歌：可是——

沐祁枫：昨日本王接到线报，你并未受宠，可是真的？

九歌想也没想便点了头，她向来是个坚贞的女子，所以在召幸当夜藏了把柄首，但沐亦泽连她的袖子都未曾挨过半点。

沐祁枫似是无奈亦是庆幸地叹了一口气，沐亦泽除了皇后还有那已经故去的静妃从未真正临幸过任何女子，看来，想要完全近身，必须登上后位不可。

沐祁枫：行刺之事以后没有本王命令，断不可擅自主张。

#九歌：是...

女孩淡然如水的表面下却是苦涩，若是，他真的要与我行男女之事呢，如果换做是慕九儿，你一定不会同意的吧...

沐祁枫：对了，听闻你与皇后一族的段离交情甚好？

#九歌：[笑]嗯，小离如今成了舒妃，与她一起，在这后宫之中也没那么孤单了。

这么久了，他难得看见她的笑容，一时晃若隔世，待回过神来的时候，女孩的脸逐渐放大，肤若凝脂，明眸皓齿，宛若世间繁花。

女孩雪白的脸蛋此刻竟浮现可疑的红色，灿若星辰的眼睛一片迷离。

男子迅速放开了手，退了好几步，怀着歉意地看向同样尴尬的女子。

沐祁枫：抱歉，是本王一时失态了。

#九歌：噗嗤~

沐祁枫：九歌，你...怎么了...？

#九歌：[微笑]王爷害羞的模样很像我养的小奶狗，真的好可爱啊！

若是平常，有人这么对他说话，恐怕早就被责杖二十，可是，面前的女孩笑得真的很美好，从救下她以来，这是她第一次笑得那么开心。

那一刻，他产生了一种想要把她藏起来的感觉，古书上说的金屋藏娇，应该就是如此吧？

他想要和女孩一直快乐平淡下去，仿佛只要女孩一笑，整个世界都会变得简单美好。

沐祁枫：噗哈哈哈哈~

“咔嚓”轻微的响动，那一瞬间，封冻的寒冰裂开了一条缝隙，一缕温暖的阳光照射了下去，滋生出一种名叫美好的期待。

九歌：王爷，不如我们一起许愿吧？

女孩没等他回复，径自走向河边。

九歌：季奈说，这里的花灯许愿很灵，白天放一只小小的花灯，任它随着流水远去，飘向遥远的另一边，或许，你思念的人就在尽头。

九歌：[拿起纸笔]我不知道这个传说是不是真的，但是，我想要让他们看到，想要他们在远方过得很好。

九歌又许了一次愿，这一次，她想要花灯飘得远一点，再远一点。

可是，她试了好多次，湖里的鲤鱼儿似乎偏要与她作对，一次又一次地掀起水花，将花灯又飘了回去。

这时，一双手从背后伸出来，暗使内力将花灯飘了很远。

是沐祁枫，再回头看时，另一只方形花灯也飘了过去，竟与她的那只一同游荡于波碧之上，生出了些许温馨感。

“九儿。”

两人同时回头，默契地各自一前一退，拉出了两个人的距离。

沐亦泽来时，纷扬的柳絮飘舞，风吹衣袂，公子翩翩遗世独立。

九歌：[福身]皇上。

#沐祁枫：[行礼]皇兄。

沐亦泽：九儿，听太医说你病了，怎么不好好待在朕的身边？

语落，沐祁枫的目光落在她身上，神情担忧。

九歌：臣妾并无大碍。

沐祁枫暗暗舒了口气，看了她一眼，眼底的忧虑敛去，向沐亦泽辞行。

沐祁枫：臣弟不多叨扰了——

#沐亦泽：等等，三弟既然来了，何不同朕一起入席，我们俩也很久没有在一块把酒问宴了。

沐祁枫：[笑]那便恭敬不如从命了。

就这样，九歌夹在两兄弟之间，不过，沐亦泽不放心似的，紧紧牵着九歌的手，似乎一不留神身边的女子便会消失。

回到宴席上，元桑当即便凑到了她的身边去，一脸的兴奋。

元桑：姐姐姐姐！皇上牵着你的手啊，他居然如此在乎你！

说实话，九歌也觉得太不可思议了，一向不近女色连皇后也只能仰望的男人，竟然在众目睽睽之下牵着她回宴，这是不是说明计划又顺利进行了？

元桑这个丫头仍在她耳边叽叽喳喳的，倒是段离，却不见了踪影。

当所有人都在欢畅饮品之时，一直端坐着的皇后却笑意盈盈地看着沐亦泽开口了。

段霖：皇上，这三清宴虽是美景佳肴俱全，但寡淡无趣了些，臣妾安排了美人舞曲，为在座诸位助兴。

#沐亦泽：哦？不知皇后所说的美人可是？

段霖：[笑]皇上，她这不是来了么？

说着，一抹素白映入了所有人的眼帘。

段离一身端重典雅的盛舞裙，一举一动尽显皇室风范，只不过，这身妆扮却有几分眼熟。

明眼人一看便看出来了，这副容妆有八分像选秀那日锦妃的妆色，并且舞姿也相似，不过却多了几分庄肃与威仪。

歌舞之时，九歌察觉到了皇后的目光一直有意无意地落在自己身上，几次对上视线，也是似笑非笑，一副温婉大气的模样，瞧不出什么端倪来。

而且，她还亲密地附在沐亦泽耳旁细语，沐亦泽的目光也渐渐柔和，嘴角的笑多了不明的意味。

不过元桑不停地往她嘴边放美食，吧唧吧唧小嘴要她一块享用，也没有多想他们的异动。

宴席散去，全部宫人都收拾了东西回宫，九歌同元桑一辆马车，本想邀段离一起，可是她被皇上亲自牵上了车，也就作罢。

元桑醉了酒，昏昏乎乎地靠在九歌的怀里，小嘴巴还一直念叨着。

九歌腾出右手掀开帘子，望着夕阳洒了一地金色，想起了那个与她一起放肆大笑的他，与她一起放花灯的他。

元桑：姐姐！

#九歌：——？！

九歌被突然这么一吓，回神时才发现少女已经扑到了自己身上，睁着迷蒙的大眼看着她。

元桑：姐姐，你不知道，我真的好羡慕好羡慕你啊......

#九歌：我？我有什么好羡慕的？

元桑：你不懂，不懂......

小丫头到底是醉酒了，迷迷糊糊地不知道嘀咕着什么，九歌将身上的厚披风盖在她身上，调整姿势，让她睡得更安稳些。

入夜，九歌捧着一卷奏折同沐亦泽商讨水患，他却站起身，唤了门外的小太监进来。

九歌看见他自己要了各大宫的花名牌，翻转了最中间的那支。

对接的陶公公瞬间喜笑颜开，捧宝似地小跑着离去。

沐亦泽：来人——

沐亦泽：送锦妃回宫。

九歌心里诧异，这将近一年他都没有召见过任何其他的妃子，今日是否是因为宴会的缘故，才破例了？

刚迈出殿门，一双有力的手便将她陷入了炙热的怀抱中。

“九儿，你信朕么？”

耳边传来男人富有磁性的低沉噪音，不同于慕言，他的怀抱小心翼翼，更加的温柔以及不舍。

九歌：皇上是臣妾的夫君，也是整个后宫的主，臣妾本就感恩于您的召幸，自然是信。

#沐亦泽：有你的一个信，朕便宽心了。

#沐亦泽：总有一日，朕只会是你的夫君，只是你的。

……

今夜的宫道，意外的温暖，有宫人在两旁置了安人心致的香料，点点萤火流盈。

“锦妃。”

九歌看到了殷离，灯光之中晃若天神，原来华贵的她也这么好看。

九歌：小离。

她有些不自然地对上九歌的目光，而九歌却解下身上的披肩为她系上。

九歌：夜里风寒，美人着凉可不好。

段离九儿...我...

九歌：今晚睡个好觉，明日我们一起去御花园，还有元桑。

九歌：我新做的荷里香，来帮我尝尝。

段离嗯...

多年以后，每当她想起那晚的女孩，把披肩披在她身上的时候，笑着邀请她的时候，在寂寂长夜才不会感到孤独，哪怕，早已物是人非。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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