笙歌(七)

在宫中学习宫庭礼仪的日子过得很快，因与其他姐妹单独分开培训一事，不少人对九歌是敬而远之，只有少部分人是喜欢她的性子而接近她。

比如跟在她身后的鹅黄色绢裙的小姑娘，刚刚及笄便被家里人送进宫来，听说还是她自己主动请求入宫的。

元桑：姐姐姐姐，我可以和你一起去缎绣堂吗？

九歌我记得你是去妙音轩？

元桑：可是我不想学那种搔首弄姿的舞，所以我弄来了这个——！

她的眼睛仿佛在发光，就像是夜晚的繁星，可爱而迷人，让人见了便心生欢喜。

九歌转动视线，她手中拿着的令牌上刻着四个大字——“元桑-锦绣”。

真不知道她是如何说通了古板严厉的陈嬷嬷，换来了这份机会的。总之，接下来的漫漫长路上有了个伴，也挺好的。

只不过，就是吵了些。

九歌是在元桑叽叽喳喳的话语中步入缎绣堂的，其他的秀女多半到齐，陈嬷嬷讲叙了大致的织缎事宜便让大家动手织就。

自小九歌便接触过锦织，所以当一大群人围着她求授技巧时，九歌十分耐心地为她们讲解操作，虽然又遭到了秦裴依的嘴皮子攻击，不过结识了许多新朋友还是挺开心的。

当织完一匹布时，一个清丽的身影缓缓移入了九歌的视野。

段离：[行礼]陈嬷嬷。

陈嬷嬷为何迟了一个多时辰？

段离：......我的令牌不见了。

陈嬷嬷令牌不见了，为何不直接同我禀明？

段离：......

白衣女子没有再说话，转头望向不远处那抺艳红的身影，眉头微蹙。

让所有人意外的是，陈嬷嬷没有责备她，反手一挥让她回位了。

九歌望着前面看着复杂木械不知何从下手的女孩，不禁微微一笑，径自走到她身侧。

一向对任何人不理不睬、孤傲冷漠的段离，竟认认真真地听着九歌为她讲解，连准备看笑话的秦裴依也目瞪口呆。

九歌：好了，半匹布就织成了，剩下半匹我们一起，如何？

#段离：[颔首]多谢。

九歌：[微笑回应]

……

最后一场选秀当日，皇上将会亲临，所有的秀女皆盛装打扮，唯独九歌摒弃了金银珠钗，一身素白典雅不失贵重。

做为开宴领舞，打扮得如此素雅，必定会被其他人抢去了风头，原本该属于她的恩赐岂不就要被旁人夺了去？

元桑：九儿姐姐，你试试吧！这枚翡翠玉簪可是容妃娘娘赠给你的，一定能将其他人给比下去！

连一向不爱打扮的段离也穿上了端庄夺目的贵气袖裙，她倚靠在一旁，美得如一副墨画。

段离：你入宫第一天那个装扮，挺好的。

九歌真的，你们不须担心我，还有一个时辰，快去温习自己的曲目吧。

段离本还想说什么，元桑却上前拍拍她的肩膀，摇摇头，拉着她一起去排练了。

走了十几步，段离不放心地返头看看，九歌给她一个宽慰的眼神，她才放下心小跑而去。

〔选秀宫偏殿〕

所有秀女依照顺序上台献舞弹奏，轮到九歌她们了，入殿前，同行的秦裴依走到她面前，不屑道——

秦裴依：慕九儿，你以为你这样就能入得了皇上的眼么，呵，不是我说你，要耍心机你也太蠢了吧！

九歌[笑]待会妹妹坐在一旁为我献曲，可千万不要忘了自己的位置，该做什么不该做什么，不用姐姐提醒了吧。

秦裴依：——！！你！

原来是她独自上台弹奏她名震京城的琵琶，可不知怎的，报次序的公公偏偏让她们所有弹曲儿的与乐舞轩的一同上殿。

为了让皇上关注她，还特地换上了最名贵华丽的衣裙钗饰，这下坐在旁落，这不是明摆着让人看笑话呢么！

不容她咬字半句，九歌翩然领头向屋外走去，其他人依次跟着出来。

秦裴依望着同样是乐舞的几个姐妹，眼神示意了她们，又瞥了一眼最前头那抹白，她们立刻会意。

秦裴依：呵~「慕九儿啊慕九儿，不要以为这样就完了，好戏还在后头呢！你不是要让别人看你吗，我偏不如你意！」

「选秀宫——华枝殿」

奏乐声响起，秀女们纷纷起舞，九歌一身素白，犹如白鹤一般优雅大气，而她的目光一直落在金銮上——他身着皇帝朝服，金缀黑色丝绸，面容俊毅，正襟危坐，眼中有睥睨天下之意。

这就是当今圣上——她要接近的人。

民间相传皇帝后宫乏乏，却一直没有增添美人。他励精图治，一心为民，养育了无数子民，甚至亲自上阵杀敌攻破蛮夷来袭数次，并且对并不是生母的当今太后十分孝敬。

九歌不明白，为何这么一位人人赞誉的皇帝，还有那么多的人反对不满意，甚至想要取代。

是因为这个位置带来的权势与荣耀么，还是天下、江山，或是美人？

皇戚贵族之间的冲突，她是不懂的，可是，就是为了那个人，她宁愿背负人人得而诛之的罪名。

就在她刚收起思绪时，一个秀女抢到她的前面开始舞姿弄搔了起来，其他人看见了也纷纷将九歌挤到后边。

九歌料到会是这样的结果，就在所有人都以为她不可能再出头，皇帝面对一群花红柳绿头疼地扶额之时，她足尖轻点，飞到了台上空用以垂饰的结绣球上，如一只翩跹的素蝶飞舞。

她飞跃在数十只绣球上，自袖中随风飘扬着白色的纸蝴蝶，一只最独特的纸蝶落在了皇上的手心，轻盈优美，在他平静的心海泛起阵阵涟漪。

那一瞬间，所有的人都被九歌的舞姿吸引住了，与漫天飞舞的纸蝴蝶一起深深地印在了人们的脑海中。

献演后，所有的秀女都要跪坐在皇帝面前，为了给皇上和太后留下好印象，每个人都往前跪，九歌则静静地坐在一旁，仿佛一切胜券在握。

太后：皇儿可有中意的人选？

皇太后面目慈祥和善，一直静居祥晚宫，听闻此次选秀便是她的主意，她这个儿子什么事情都不需要她操心，就算是处理事情过激，这也轮不到她一个老妇人过问，但唯独子嗣一事她必须得管。

早年传皇上有位青梅竹马，就是已故的静妃，二人夫妻和睦，也怀了孩子。可惜天公不作美，难产而死，孩子也保不住了，从此以后他便再也没纳过妃子。

沐亦泽：慕国师之女——慕九儿。

在场之人有惊讶，有愤恨，也有嫉妒。皇上只注意到了她一个人，一切都在九歌的预料之中。

太后：嗯，慕九儿这个孩子哀家也是喜爱的，没想到皇儿只第一眼便看中了，看来，哀家可有皇孙抱喽~

#沐亦泽：[笑]母后说笑了，皇孙...还早着呢。

太后：依哀家看，慕九儿就封个锦妃，赐婉溯宫，皇儿意下如何？

#沐亦泽：听凭母妃尊意。

太后：除了慕九儿，哀家瞧着那皇后一族的孩子不错。

#沐亦泽：[恢复平静]那便封玉昭仪，赐芫华轩罢。

沐亦泽说完便显出不耐烦的神色来，没坐一会便借口公事离去，剩下的都是太后和容妃挑挑捡捡。

全部留下来封为娘娘的不过十人，幸好，九歌她们姐妹几个又可以在一起了。

待太后、容妃一干人等离殿，依仗家世封为婕妤的秦裴依十分不满地瞪了九歌一眼。

九歌：恭喜妹妹，封为秦婕妤了。

#秦裴依：慕九儿，你别得意，封了妃，以为还能称霸后宫了？

九歌：以后，秦妹妹还得同我这个姐姐做好姐妹的，我也不会忘了在皇上面前多替妹妹美言几句不是。

#秦裴依：呵，彼此彼此~

#秦裴依：你可别忘了，身边有个皇后的人，想做威做福，可得小心！

元桑：你！你说什么，小离才不是那种人！

元桑躲在九歌后头，为段离辩解，义愤填膺道。

#秦裴依：哼！

秦裴依扫了元桑一眼，冷哼一声转身就走了。

段离：你们不必为了我在意别人的话，毕竟，我确实是皇后娘娘的妹妹。

#元桑：这怎么能行！你是我元桑最好的朋友，谁欺负你就是欺负我！

#元桑：嘿嘿~当然，九歌姐姐是我最最好的朋友！

九歌：嗯！小离，有没有人说过，你就像块外冷内热的冰？

#段离：——？？

#元桑：冰？小离确实挺冷的。

九歌：你表面上不近人情冷冰冰的，其实，你一直都在意、不想连累我们。

#元桑：九歌姐姐，段离是冰，那我呢？我是什么？

九歌：你，你呀，像小麻雀，总是叽叽喳喳的，十分吵闹！

#元桑：啊~~~我不要当麻雀，你才是麻雀呢......

段离仍在回味方才九歌的话，她抬眸，看着面前打闹的两个好姐妹，心里变得暖哄哄的，嘴角也禁不住地上扬。

终于，坚冰消融，她淡漠的脸上，在阳光下露出最好看的笑容。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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