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日下了场雨,河水又丰盈。早先布下的稻苗长势甚好,一片青葱。漳州百姓有水田,特挑了明媚日头,举家下田。
一株株稻苗相隔半尺,直直立于水中。稻叶翻折,一个个以背朝天的汉子妇人立足于中。一眼望去,皆是如此。
这些稻苗,承载了他们多少家的生计。
一汉子插了几行苗,抽空直起腰身,抬手以挽起的袖口随意擦去满头的汗水。看着来年的口粮,眼底是欣喜,一身的疲累也淡了不少。
“爹爹,歇一会儿吧。我给你打了井水。”
自田垄间跑来一个捧着水罐的扎小辫的女童。她的模样是六七岁,肤色有些黄,不似娇生惯养的小姐。她朝那汉子挥了挥手,露出一排白白的齿。
“阿难,你怎么出来了?不是还在发热吗?”
汉子踩着泥水到田垄边,擦干了手,试了她额头的温度。依旧是热的。
“好了,水你送来了,快回去歇着。这里有爹就够了。”
接了水罐,忙将人赶走。这渐热的天,出来一趟只怕会更严重。他们虽不算贫苦,却也不富裕。总是吃药,是经不起的。
阿难抿唇,嘴角扬起,笑着同他挥手告别。
目送女儿离去,汉子捧着水罐,喝了一大口。
他们村中的井水甘甜可口,堪比泉水。在这热天里喝是再合适不过。
旁人瞥见也忍不住笑道“:阿难送水来了?病好了吗?”
“哪有这么快,让她好好在家呆着她又不听。”
“嗐,闺女心疼地你你还不乐意。回家好好给她做顿饭,小姑娘家家可不像咱们这群大老爷们儿。”
汉子笑着点头,将水罐递与那人。那人接过喝猛地灌了口,还不忘道句“:舒坦了,这大热天。”
汉子笑了笑,又踩着泥水回去插秧了。
他背对着那人,听着那人不解“:不过,今天这水怎么一股怪味儿?荀哥,你喝出来了吗?”
汉子头也不抬,利索地插秧“:没有,是你太热了吧。要不去歇歇。”
那人兀自想了想,摇头放下水罐,继续干活。
……
今日手中没了事务,得了空闲,肖战领着惊越一路到了兵工部。
新任几月的兵工部尚书此时正焦头难额地坐在一堆图纸前。他欲哭无泪地想要在房梁上套根白绫,就地自我了断。
他到任也好几月了,照理儿说,通过侍郎等人的协助,他对部内一切事宜上手了才是。可想他一个文官,饱读诗书却看不懂一堆图纸。
而这些图纸,经人绘制后又必须让他过目修改不足。他一个连图纸都看不懂的人,能修改个棒槌?
相比他的面目狰狞狼狈,他对面不远处坐着的男子就格外的沉稳了。
男子垂眸,将上头一切无视。熟若无睹地看着他眼前的膝盖。
此时,有人敲门来报。尚书被敲的烦躁,恼道“:敲甚?敲魂?”
侍卫顶着这不善的目光,赶忙说了敲门的缘由“:大人恕罪,小的这也是急了。是外面,三皇子来了。”
“三皇子?”尚书捏着图纸的手动了动,一瞬后,叫那侍卫去把人请进来。他自己还亲自到了屋门,亲眼见肖战进来。
这肖战,是莫湛的学生。按辈分,还算是他的师兄。虽然,他似乎比三皇子大上几岁。但这礼不可废,况且,人家还是皇子。
“三皇子,您今日如何得空来此?快,请进。”
肖战温温一笑,顺着尚书的指引进入屋中。又见屋中还有一人,那人冲他行礼,却不起身。
仔细一看,身下坐着的椅子,还有几个小轮。竟是把轮椅,此人看着健硕,竟是不良于行。
尚书见此,解释着“:三皇子,这是陆昭陆侍郎。”
悄悄指了指陆昭身下的轮椅,对肖战挤眉弄眼的示意。他相信,三皇子天资聪颖,定然能懂。
尚书这模样着实滑稽,据闻,他似乎是文官。如今瞧人却不呆板,挺有活力的。
肖战冲陆昭颔首,寻了位置坐下。见尚书正要落座,他笑道“:尚书大人这般年纪性情,待在这让人敬肃的兵工部,怕是有些屈才了。”
那人瞪着眼睛扬起唇角,坐也不是起也不是。想了想,他还是坐下,拿出一股文官的样子“:三皇子说笑了,虽说是物以类聚,可这职位不讲这些。”
说着,他不着痕迹地轻叹一口气。
“三皇子今日前来,可有要事?”尚书也没让人上茶,他自己在这儿都没喝到过一盏……茶。
茶?
眼球猛地一缩,他瞧见了一侍卫端着茶,放在了肖战身侧的桌上。
他来了这么久,从未在兵工部喝上一盏!
“你站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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