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冬在即,他处皆是落叶覆地,鸟兽冬藏。徒留秃杆孤枝,满是凄凉。
人人尽说江南好,游人只合江南老。
春水碧于天,画船听雨眠。
垆边人似月,皓腕凝霜雪。
春日的江南,雾雨朦胧。犹如面着轻纱的柔美姑娘,让人看不清摸不透,窥不得真面目。繁花似锦,垂柳盈盈。
秋日近乎初冬,那层朦胧轻纱已经被剥下。不同于春日的盎然,白果绿中带黄的叶子被吹的沙沙作响,随风摇曳。铺了遍地。
红枫遍布,飘落在河水面上,水面船中。
今日阳光正好,水面船只来往交谈。或是商谈,或是闲聊。偶有落叶飘至,轻轻捻起,放入掌中。
跟着莫湛给的纸笺,一路询问,终是到了一户门前。
“主子王公子,我们到了。”
王一博先行下了马车。
眼前宅邸,同旁的别无二样。依旧是相同的白墙黑瓦,经历风吹雨淋,白色的墙面已经有了岁月的痕迹。
门口种着的垂柳如丝绦低垂,残留的老叶无力地看着来往行人。
王一博手中帷帘还未放下,静静等着人下来。
几息的功夫,肖战扶着车壁,缓缓下了马车。
府门无人看守,却是敞开的,好似知晓今日会有人前来,特意留着。
惊越要敲门询问,就见一行人浩浩荡荡,缓缓出来。
江南最是养人,不论是女子还是男子,一身皆是温婉的柔和之气。
为首的青衣妇人愣愣地到肖战身前,隔着几人的距离,仰头看着少年。
像,真像。
隐约能看出小姐的影子,小姐也是这样一副好看的眼睛。
“恭迎小少爷回府。”
采虞行的是最寻常不过的礼,说的也不过是最寻常的话。可这一字一字落在耳中,却让人模糊了眼睛。
肖战母亲名为温绾,整个人就如同她的名字般温婉淑贤。未出阁前,都是采虞在贴身侍候。两人皆是孤儿,一起相伴长大,与其说是主仆,不如说是姐妹。
照理,肖战该叫她一声姨母。
“府内虽然没有主人居住,可每月我都会让人前来打扫。我也会时不时的过来。”
温绾还没嫁人前,最喜欢的就是侍弄些花花草草。可喜欢是喜欢,却打理不好,总是莫名的枯死。后来采虞干脆接过这个重任,温绾只管赏花便是。
先是逛了逛母亲生前的住所,听采虞说些她生前的事。肖战看着院中那株比他还高的紫薇,忍不住问了“:虞姨,那紫薇也是母亲种下的?”
采虞并不敢托大,让肖战叫上一声虞姨。可见这个她第一次见的少年真挚的双眼,她又应了。
毕竟是小姐的孩子,也是唯一仅剩的血亲。
“是,小姐很喜欢这花树。”
原来是这样。
阑珊殿的紫薇不高,是后来赵雪倾见殿内空旷,这才让人种下。他竟不知,他的母亲喜欢紫薇。竟无一人告诉他。
是那人不愿再想这些无关紧要的事,还是,他根本就不知晓,并不在意。
采虞回头看他,看这个与温绾相似,也与那人相似的面容。心中纵使对那人有怨念,却也不表于面上。
一行人来到一间屋前,隐约可闻见香火气。
“小少爷,难得回府一趟,可要见见小姐?”
肖战诧异,也是不解,不知这是何意。
温绾嫁与肖云轻,那便是皇室中人。就算是离世,那尸骨也是入葬圣陵。每年祭祀,也只是在赵雪倾的佛堂内。
他在宫外为肖肃私自设下的伪牌位,也只是因为心中的自责。每年祭日,也只敢在那一间封闭的屋内。
尸骨若不入圣陵,那这身份,也是不为列祖列宗所承认的……
采虞也是一愣,见他这个神色,也知道是莫湛没告诉他。她道“:小少爷,小姐的尸骨并未葬在圣陵。”
温绾离世的第六日,莫湛便风尘仆仆地赶到了长平。不知和肖云轻说了些什么,接着便是千里迢迢,带着这个离家几载的人回家。
只是这府内,再也容不得那个人,这屋内,也只能容下一个冰冷坚硬的牌位和一卷渐渐泛黄的画卷。
将王一博等无关人等屏蔽在屋外。屋内烛火不多,刚刚照亮屋内每个角落。
香烟袅袅,就着烛光,肖战仔细看清了他正前方的画像。已经泛黄的卷轴中央,是一身端庄,面含浅笑的女子。带着江南女子特有的温婉,一双瑞凤眼温柔地看着前方。
仿佛穿过十五载的岁月,终是能看着这个她不能亲身陪着长大的孩子,含笑柔柔唤上一声。
战战。
【注】
人人尽说江南好,游人只合江南老。舂水碧于天,画船听雨眠。
站边人似月,皓腕凝霜雪。未老莫还乡,还乡须断肠。 ——《菩萨蛮·人人尽说江南好》韦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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