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年的秋日,天就像被人捅了个窟窿,大雨一直不曾间断。雨幕冲刷,洪水四溢。
原来城镇所在之地,现放眼望去皆是汪洋一片,波涛拍岸,哪有一点城镇屋舍的影子。
水势还在蔓延,商阳位处低势的城镇已经被淹没,阑江的水,顺着商阳自南而下。
暴雨无尽,洪水翻涌。前方无路,只得舍了马车,这等恶劣气候他们也无法就地造舟。惊越几人功夫都不错,由惊越带着肖战,惊蛰三人带着物资,几人冒雨,掠过水面、偶有露出的房屋一角。
终是寻到了高地处。
正是正午,这幸免于难的城镇,没有太多的活气。街巷人不少,许多衣袖紧束背着剑的人在帮着身着官服的侍卫伐木造舟。屋檐下,零零散散的一堆无人看顾的人,凄凄哀嚎,抱着怀里的亲眷。
虽无鲜血,却已是血流满地。
让惊蛰把物资拿去分与众人,肖战同惊越几人则分头去去帮忙。
伐木造舟很是重要,现在这雨已经小了些许。所有人历经洪流,能安然站在这里定是有自己的本事。可本事再大,也有精疲力竭的时候。现在,他们都绷着自己,竭力去为其他人做些力所能及的事。
他们默默无闻地运木凿木,见又来了人,还是个细皮嫩肉的小公子。这城里的富家子弟,现在都闭户不出,哪还有像肖战这样肯出来帮忙的。
他们无言,肖战也不搭话,只是绞了袖子,默默帮衬。
这样一群人,就这样在雨中用自己的身体努力为他人造出一条生路。
不知过了多久,听见远处有人扯着嗓子喊着开饭了,弄完手中的活儿,众人才稀稀散散地去用饭。
简易的船已经造好了几只。
肖战自幼就长在宫中的锦衣玉食里,赵雪倾的手艺谈不上多好,可每日饭菜也是她精心备下,份量味道自然不会差。
好日子过得长久,就形成了个固定的惯例。肖战也自诩自己不是个多么娇奢的人,粗茶淡饭别人能吃的,他自然也吃的。大家都是人。
来的路上看到的景象,他能想到这群孤立无援的人是怎样的困境。可当真的亲眼看见,又是另一份心境。
死伤他暂时不知,毕竟还没见过这边官员。可看眼下情景,也是可想而知的严重。
就这吃食,每人一碗粥,配上一个馒头。那粥还不能称之为粥,雪白的水中,米粒清晰可见。
雨不停,洪水依旧很急,外面的人进不来,里面的人出不去。粮食不多,这么多的人,不知要撑到何时。
惊越看着肖战,把自己手里的馒头给他,却又被肖战推了回来。
“我够了,你方才也帮着干了不少活儿。”
惊越碰到他冰凉的手,这才反应过来,他在雨中淋了好些时候。
“公子,你方才淋了雨……”
“不用。”
不待他说完,肖战就摇头,他自己的身体他清楚,还没有这么娇弱。
惊越武功好,待船造好,雨停后,他得同其余人一起去打捞寻找尸体或活人。他的内力还是留着为好。
手中的粥已经有些凉了,肖战像平日喝茶一般,轻抿一口。有一些淡淡的米香。
听见雨落地和好些脚步声,他知道别人也来用饭,自然地端着碗,拿着馒头走到一旁。
风吹雨入走廊,惹得他浑身一颤。抬眼间,见到了一个并不算陌生的人。
那人只端了碗粥,转身时也正好看到他。
肖战问道“:王公子什么时候来的?”
王一博头上的斗笠没有摘,现在还沿着边沿滴着雨水。他愣愣看着同样一身湿透的肖战,心不合时宜的一跳,脸色却不是很好看。
这人在宫里待着好好的,干什么要来这里?
这里明明还在闹洪水,若是运气不好,他一个不会武功的人……
……管他什么事?王一博压下心中莫名的躁动,尽力忽略肖战不能称之为好看的脸色,如实道“:听了月霞堤决堤,父亲就让我带人赶来帮忙了。”
“我们都会武功,用处自然大些。”心里的那口气不出感觉不行,王一博出口道“:哥您又是什么时候来的?”
这里人多眼杂,肖战出行的事本就不被外人知晓。因此,被王一博莫名其妙地叫了一声哥,他也点头应下。
“弟弟你都来帮忙了,做哥哥的又怎会在家里安然高坐呢。”
“……”见他这时候这么淡然,王一博的脸更冷了。
神他娘的弟弟!
“你还是去太守府吧。”
肖战,并不该喝这颗粒分明的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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