染尽青衣（2）

去岁的雪来得突然，一夜间，满树枝头皆是银花朵朵。

重澜殿内温暖如春，布染在青衣怀中醒来，窗外新雪将窗纸照得极亮。

布染很是欣喜，也不顾里衣凌乱便翻身下床，颈间红绳栓的玉石项链随着她的动作跳跃起来。

也来不及披衣，急急忙忙地要将窗推开，却被青衣一把拦住。

“你做什么呀，下雪了！”布染心里急，也不顾面前的这个人是九五之尊，挣扎道。青衣眉头皱得更深了，沉沉道：“我知道。”

“那你快放开我啊，这是今年第一场雪呢。”布染急得像要哭出来。

其实二人私下相处时极少顾及君臣之礼，他从不在她面前自称“朕”，她也只觉得他是青衣而已。

“不放。”青衣把她圈得更紧了些，心道，身子怎么还是这么凉。

布染讨好地凑上去轻吻他的嘴角，委屈道：“那你帮我开窗户好不好，我想看看雪。”

“草原瞧不到这样干净纯洁的东西，我就看一下，绝对不会冻着自己。”不等他回应，布染又急急说道。

“你也知道不能冻着自己，怎么不穿好衣裳再来看？”青衣心下微怒，将她抱起来，朝床榻走去。掀开纱幔将她放在榻上，又给她盖好被子，“今日不许看雪，惩罚。”

布染心里有些委屈，抱着被子翻身对着另一边不看他。

青衣看着床上布染的神态动作，既听话，又耍小性子的模样，心下柔和了不少，给她盖好被子，又俯身亲吻她的耳朵，轻声道：“你再睡会儿，等我下了早朝陪你出去看，好不好？”

布染依旧没有转过来，只闷闷地“嗯”了一声。青衣起身离开。

直至脚步声几不可闻，布染才渐渐转过身来。

布染虽未回头，却能够感受到青衣宠溺的目光，只是她在一瞬间很害怕，她怕终有一日，这双眼再也不会这样看她，她怕，有一日，他用这样的目光看别人。

诚然，他从前确实不是以这样的目光看她，他从前根本看不到她的存在。

诚然，他是用这样的眼神看着那个人的。

在她初进宫的那个早晨，在那个竹林隐着的篱笆小院儿里，他和那个人静静对坐，他就是这样看着那个人的。

也正是这样的目光，从那时起，布染便恋上了这个男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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