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小年不是没有想过如果这个计划失败的话,她会怎么去处理后果,年寒江一直在正式比武招亲之前都是持有的反对态度,可叶小年说自己等不了了。自从金生荣那条线索断了之后,叶小年就再也没有找到任何关于回魂草的下落,包括从他那里救出去的女子她也都一一仔细审问过,排查后发现她们都是那种被金生荣强行绑在家里让其受孕的可怜人。那些女子回家之后,有的无论如何也不不曾让自己和家里人接受自己的遭遇和腹中的孩子,选择轻生的不在少数,只有为数不多的几个坚强的女子,回家之后没有回到以前的住处,而是离开故乡找到一处没有人认识的地方,在那里把孩子生了下来。她们生下的孩子叶小年也找人仔细检查过,检查后确认也只是普通的孩子,只是可能因为母体怀孕时吃了许多进补的汤药,使得孩子生出来之后比一般孩子要大要壮实,除此之外便没有任何疑点了。秀娘那条线也断了,就算是查到了杀害她的可能是自己家镇国侯府的人,但那人也是利用了侯府人的鲜明特征特意换上的那身装扮,真正身份其实是不知出处的死士一名,在移交的路上早就找到机会咬舌自尽了。自此,叶小年用半年的时间证实了自己之前忙里忙外的都是一场空。有时候在又是找不到钟再期的某天夜里,她也不禁陷入沉思,自己是否就和当时在赛仙楼听到的一样,自己不过是含着金汤匙出身的,除了身份地位之外没有任何实际性作为的贵族派小郡主。而钟再期也消失不见,任凭她如何找寻,等在他房间里都是没有人影。她实在没有办法了,虽说开春入夏之后叶夏言的身体较之冬日时有所好转,但还是有先前多年积攒的旧疾在,还是和以前一样时不时的发病,年丝丝跟着后面熬着人也消瘦了几分。叶小年无奈之下,只得想出这招引蛇出洞。她在赌幕后黑手在知道自己找到回魂草之后会出现抢夺,又或者真正的回魂草在那人手上,但是他会出现证实自己手上的回魂草是否还在,这是她原原本本对年寒江说的话。可她还是隐瞒了另外一个原因。她实在是找不到钟再期了,所以她也在赌,赌钟再期在听到自己将召开比武招亲后会出现,会控制不住自己对她的心也来参加比试,就是因为不忍她会嫁给别人。是以她一开始的时候无论台上比赛多么精彩刺激她都没有任何兴趣,只有在煞红楼楼主出现的时候,她觉得或许煞红楼和回魂草肯定有说不清的纠葛,在最后即将要宣布符过赢得时候,她慌了。说到底她也不过是在赌而已,赌一个消失了半年的人会不会根据自己想的那样出现在这样的场地。可还好,她赌赢了。钟再期上场的时候,叶小年站在窗前几乎要把整个身子都探出去。她看到钟再期使用轻功,轻飘飘落在符过身侧,来到场地中央之后,时隔这不长不短的半年,她终于把那个人的模样又看进了眼里。可这半年来受尽煎熬的又何止她叶小年一个呢。钟再期来到符过和裁判身旁的时候,他感觉自己还像踩在一团云团上面,似乎还没有任何脚踏实地的感觉,直到裁判宣布开始比试,符过在自己身前抱拳表示尊重的时候,他才反应过来,自己已经来到了叶小年的比武招亲会上了。他只有一只手,因此他只能点头示意,在抬头的那瞬间,似乎是感觉到了什么,他微微抬眼,便看到了身前那阁楼的窗户上正趴着一个姑娘,她正目不转睛的盯着台上的情况,倒是与他的目光撞了个满怀。叶小年看到钟再期看向了自己,她也没露怯,沉着的回应着他的视线,倒是他自己,明明是他先抬头看自己的,却在她回望过去时又迅速低下了头。毕竟还是隔了一段距离,叶小年看他看的不分明,只觉得他的周身气质倒像比从前更冷冽了几分。比试很快又开始了,符过和先前一样,没有选择任何兵器,以防公平钟再期自然也是如此,两人便用了最原始的赤手空拳,你来我往的招招比试着。可钟再期因此占了下风,因为他只有一只手,无论是在进攻或是防守上都明显比有两只手的符过来的被动又吃力,先前的几招他还能勉强应对,但之后符过改变了自身出拳的速度和进攻的方位,钟再期便明显招架不住节节败退了。他两只脚前后站着用于稳定身形,左手挡在自己脸前,可他知道,自己的一只脚已经是快过界了,刚刚被符过打中的几拳正中胸口的位置,此刻正隐隐作痛,若是全部出界,那么今日自己的到来都是毫无意义。他从不是她的英雄,更不会是她的救世主。余光中,他似乎看到阁楼上的那个身影不见了,在人群中飞快扫过之后发现她正站在离自己不远的人群中,感受到她的靠近,他似乎又有了无穷的力量,他头向后仰去,腰也往下一弯,利用这多出来的高低差再用力把自己的左脚踢到符过下身。符过没料到他还有这招,只当已经把这胜利握在囊中,受了他这一脚后连连后退。钟再期抓住机会再逮着他之前露出的防守破绽处攻击,两人都使用了内力,符过虽也练得霸道的内力功法,但他毕竟久不经生死,可钟再期不同,他每次在外与人对战,赢就是生,输就是死,所以他的内力精纯又霸道,这是他多年在对局中厮杀得来的结果。符过自然不甘示弱,顺着刚刚打他的那掌再次挥拳,带着满满内力的一拳又砸在钟再期胸口,他仓皇的吐出一口血来。叶小年此时已经来到了人群之中,她鲜少在外人面前露面并且此时众人的视线都落在台上比试的二人身上,是以多出一个她来也没有人发现她就是众人抢着做夫婿的郡主本人。钟再期没有后退,他勉力抵挡着符过的攻击,左右移动步子试图躲过拳法,可还是被符过狠狠的压在身前打压。他的嘴角不断有鲜血流出,脸色也变得更加苍白,先前在阁楼看不真切,现下来到他身前叶小年才发现这个人仿佛又瘦了一圈,脸上的颧骨瘦的凸出来,配上愈发苍白的脸色,倒像是青天白日里来索命的鬼差一般。符过自然也看到了人群中的叶小年,他轻蔑的看着身前已然坚持不住的钟再期,嗤笑一声:“倒真是个痴情种。”他头抵在钟再期身前说道,“我说,你不会也是为了赢了这比试来娶小郡主的吧。”钟再期本能的摇头:“不管是谁,我断不会让你娶了小姐。”符过道:“我说,你不会是忘了那日是谁救了你吧,你现在这副模样倒让我觉得自己真是救了个白眼狼。”钟再期道:“可钟某也没忘记自己是为何到了贵府,又是受了贵府哪些周全的招待,如今不过是区区贱命一条,若是楼主日后想以这条贱命威胁小姐,那还请楼主随时来取了便是。”符过道:“你的命我可不要,你自己都说是贱命了,我要了有什么用呢,又不能暖床又不能干嘛的,我不取你的命,我要娶你家小姐。”钟再期彻底被激怒,他想他便是死在这台上也不能让符过轻易赢了去,若是让这样的男人在自己手中过关娶了叶小年,那么他此生都不会原谅自己。可他想要赢又哪里那么简单,他苦力支撑着自己的脚不让其过线,刚刚的一击已经让符过对他的攻击有所防备,想要再用刚刚的方法来对付他已经不现实,他突然看到了符过脸上漆黑一片的面具。几次见他,他都是戴着这个面具从来不敢以真面目示人,若是自己拼尽全力来摘下他脸上的面具,为了保护自己的秘密不被泄露,他必然会分心从而不能全面应付他。思及此,钟再期凝聚丹田所剩的内力,此刻他的丹田一片火烧似的焦灼疼,可他还是压下了喷涌的血腥,凝力到手向前用力勾着符过的面具。果不其然,符过的漏洞就是他的面具,他本能的伸手护住面具,钟再期像刚刚一样又使了一招旋风脚,符过一边护着面具不掉下,一边又要挡着钟再期明显比刚刚更加激进的进攻,就这样在钟再期的反复进攻下,符过出线了。就连叶小年都没想到,钟再期真的能赢。她看到裁判敲响了结束的铜锣,她看到钟再期用手背漫不经心的擦去嘴边的血迹,她看到符过说了声恭喜后便离开了山庄,她看到钟再期在人群的欢呼声中冷眼的看着四周,她看到钟再期不小心晃了下身体,她看到钟再期在众人的呐喊中离开了这里,她甚至看到几次钟再期触及到她的眼神后又迅速躲了过去。她是什么洪水猛兽吗,让他躲了半年都不够,现在就算为了她的事回来看到她也不能看一眼的吗。叶小年哪里知道,钟再期不过是怕多看一眼她便多一分想留在她身边的冲动,他已经做了无数的心理建设,这次回来也是带着刚从厮杀中留下的伤口,他不过是想回来与师傅进行任务的汇报后再像之前一样,连歇息一刻都不需要的继续领取新的任务就离开,可他早前就听说了傲龙山庄要为郡主举办比武招亲,他没想到的是自己回来的时候竟然真的在举办,他甚至想就去问叶小年,不是说好了喜欢他的吗,怎么就能这么堂而皇之的为自己选择夫婿,可他又知道,是自己懦夫似的离开她推开她,现在她要做什么都不是他能管的事。可这样牢牢告诫自己的他,在看到符过快要赢下比试的时候还是不经过头脑思考的冲到台上,听到自己报上名字的时候他都觉得自己是在做梦。可那是叶小年啊,他所有的例外都只有她一个人。他没有再留下来,他想默默的离开这里,哪怕他刚刚才当上了大英雄,赢下了自己不敢奢求的奖励,可他还是要离开这里,因为他快撑不住了,他怕下一秒自己都会倒在这台上,他不想他的血污染了这属于她的场地。他浑浑噩噩的回到自己的房间,虽是自己的房间,可这半年来自己从未在此驻足歇息过,反而是后山的小屋,留下了他多次受伤晕倒后的画面。
他放任自己躺在床上,眼睛虽闭着可还是如以前一般,无论如何都睡不着。他想到之前叶小年闯到这里来的时候,带着满身的稚气与诚意,每次都是这样,不管不顾的闯到他的世界。他头疼欲裂,浑身的力气都被抽离,呼出的每口气都像收不回来一般让他喘息不止。就在此时,门外响起了敲门声。还没等他多加期待的表现,便听到小厮在外恭敬的问话。“钟首领,不知您此刻是否方便,庄主请您到前厅一叙。”不是她。再也不会是她来敲响自己的门了。钟再期应了声便又扭头咳出一口血来。是该去见见庄主了。他想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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