煞红楼会客大厅处。
满脸慌张的金生荣此刻正跪在大厅中间,他的后面跪着同样跟来的武二,两人身体都在不由自主的发抖着,他们深知早已把傲龙山庄得罪了个遍,此刻只有眼前的男人能救自己一命。
大厅正前方,一张披着兽皮的长椅上,煞红楼楼主符过正坐在那里,他戴着一张黑色面具,身穿黑色长袍,悠然的在扶手上一下一下的敲着自己的手指。
他的身侧站着几名黑衣人,表情均十分冷冽。
“楼主,小的知错了,小的只求楼主这次能原谅小的一次,小的以后定当为楼主肝脑涂地!”金生荣来到这里唯一的目的就是想活下去,此刻别的任何尊严对他来说都不重要。
符过并不开口,他在人前一直以面具示人,所以金生荣怎么也想不到此刻坐在他面前的能定他生死的人就是他昨晚派人绞杀的少年。
金生荣见符过没有反应,便又继续说着:“楼主,我本来是想请傲龙山庄那小郡主去我府上做客的,可那年寒江硬是以为我要害那小郡主,所以他才对我进行威胁,扬言要杀掉我们府上的所有人!”金生荣说着跪着向前进了几步,“可楼主,我们的命都是属于您的!只有您才有资格来决定我们的生死啊楼主!楼主,那年寒江仗着自己是武林盟主,根本没把您放在眼里!我们先前几次有意拉拢可他就是不明事理,还有那小郡主也是,整个的泼辣刁钻!”
没曾想,当金生荣说完这句话之后,一直坐在原处没有动静的符过突然起身来到金生荣面前,弯腰俯看着他。
“你讲那小郡主如何?”符过说话的气息落在金生荣的脸上。
金生荣看着眼前骤然出现的面具,以为自己讲到那小郡主的事情引起了符过的吸引力,便接着讲道:“那,那小郡主,定是自幼被那年寒江娇纵惯了,完全失了自己的分寸,所以才会……”
“才会如何?”符过不冷不热的继续追问。
“才会如此不知礼节,直接去我府中,明明是要留下做客,却在她外公面前改了口,害得我被年寒江下了追杀令……这一切都是那小郡主的错!”金生荣说到最后越来越激动,全然没有发现符过的眼神变的杀气十足。
“你说她娇纵?”符过稍微起身,“你还说她不知礼节?”符过伸出双手来回揉搓着,“那你可知,她是何人?”
金生荣就是再傻也发现了其中的不对,他心里以为叶小年许是符过的心上人,发现自己刚刚全说错了话,急忙磕头道:“楼主,我刚刚那是胡言乱语,小郡主从来没有这样娇纵过,她胆大心细,又待人真诚!”
符过丝毫不影响的样子,继续问着:“你府里养了那么多怀孕女子,是为何目的?”
金生荣听到这个秘密也被符过知晓了,吓的连如何给自己找借口都想不到。
“我告诉你吧。”符过开口,“你是为了找到回魂草吧。所以你不惜骗那么多女子来你府上,被你各种糟 d蹋之后让他们怀上你的孩子,哦,不对,甚至还有你府中其他男性的孩子,你就希望能生出真正带有治疗作用的孩子来,所以这些年来,你假借着借钱的名义,让那些旧朝落魄大臣们把他们的女儿,孙女,都抵押给你,因为你觉得她们都是大家闺秀,借她们的肚子生的孩子质量都不会太差。那些失踪的女子根本不是失踪,而是被你囚禁在那密室中,有用的就留下给你诞下婴孩,没用的那些……我猜,是被你偷偷杀了之后毁尸灭迹了吧。金生荣啊金生荣,你若是老实的守着当初的秘密,你做的那些事我自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你也知道,我们早该是死去的人了,能活到现在更应该好好惜命不是吗。”
符过话音刚落,金生荣知道自己做的那些事已全被符过知道了,他双眼瞪圆,不可思议的看着符过。
“你一定是好奇我为何会知道你府上的秘密。”符过走到他面前,“你说你若是继续听话的当你的地头蛇,那我也不会今日这般对你。”说着符过缓缓揭下自己脸上的面具,露出的正是昨天在院子里和钟再期一起出现的那个少年的脸。
金生荣这下彻底知道自己在哪里露馅了。想来昨天正好符过去他金府查找事情真相,恰巧碰上前来帮忙的叶小年,却被他当成刺客,竟派人下令绞杀……
金生荣知道自己此刻说再多已是无用,但他还是想为自己的命来争取一把。
“楼主,我求您,就算看在这些年我一直守着回魂草的秘密,也求您饶我一命吧。”
符过冷眼看着他:“你知道什么样的人最能守住秘密吗?”
金生荣不解的看向他。
符过突然上前,单手掐着金生荣的脖子,金生荣瞬间露出痛苦的表情,可他还没有失去求生欲望,双手仍在不自觉的推着符过的手。
“只有死人,才能永远守住秘密啊。”
“其实我本来不想这么快杀你的,可你千不该万不该,动了叶小年。”
“你可知道叶小年是谁。”
“她是我在这世上,唯一的珍贵了。”
叶小年自然不知道煞红楼发生的事情,此刻她正专心的照顾着床榻上的钟再期。
昨夜钟再期晕倒在她怀里之后,她赶忙让人带着他们回到了之前下榻的客栈,虽是深夜,叶小年还是亲自去到医馆,找到了还在睡梦中的大夫,把大夫接到了客栈。
大夫医者仁心,虽是深夜,但见叶小年如此心急也为那病人着急,没有多说,提了药箱就到了客栈。
见到床上的钟再期时,纵使他见过再多世面,此刻也不禁深吸一口气。
这个人较之他之前来问诊不过才过了两天,可他身体的状况却比上次来的更恶劣。
男人躺在床上,双目紧闭,头偏向外侧,仅剩的左手无力的挂在床侧,身上的伤口七零八落,之前的伤口不用想肯定也已裂开,所幸看上去都是皮外伤,需要仔细看护。
大夫洗净双手,边从中取药边吩咐着一边的叶小年:“小姑娘,你把他上衣脱了,我需要给他对伤口进行清理。”
第二次来了,大夫早就默认了他们两的关系,直接点名就让叶小年照顾钟再期。
而叶小年也丝毫没有扭捏,她心中只有一个目的,就是希望钟再期能尽快好起来。
叶小年走上前,蹲到床边,先是把钟再期落在床外的手放回他身侧,幸而她回来的时候吩咐了小二在这个房间多点几个火盆,钟再期的身体没有那么冰冷。
因为钟再期背后也有伤,叶小年像之前一样,小心的扶起他,自己再坐到他身前,让他的头靠在自己肩膀上,小心的褪去他的上衣,还是记得没把右臂那处的衣服全都脱下。
果然之前的伤口早已裂开,叶小年强忍心酸,对着大夫说道:“可以上药了大夫。”
大夫倒也手脚麻利,先利落的擦去了伤口的血污,再用伤药在伤口上面仔细的处理着,期间钟再期有被伤口的疼痛在昏迷中痛的呻吟出声,叶小年耐心的拍着他的肩膀,用自己的方式安抚着他。
很快背后的伤口处理完成,叶小年又把钟再期平放下来,只是一开始都好好的钟再期在平躺回床面之后突然变的来回扭动起来,像是极度不适应,又像是疼痛难忍,叶小年吓的赶紧一把抓过他的手,放在自己手心暖着。
就这样,钟再期不安的情绪被安抚下来,他照样把头偏向外侧,叶小年就坐在床的外侧,握着钟再期的手,看着他紧皱的眉头,苍白的脸色,再看到他身上的伤,一向不流泪的她竟也悄悄落下一滴泪,很快的氤氲在衣袖上。
处理完伤口,叶小年替钟再期穿好衣服,又替他侧了个身,好让他不碰到后背的伤,大夫洗了把手,此时天已大亮,叶小年吩咐属下务必安全把大夫送回医馆,大夫留下几包药和几句嘱托便离开了。
站在房门口送走了大夫,想到自己从昨天开始还没有好好的吃一顿饭,此刻精神松懈下来,叶小年才发觉自己肚子饿的难受,想着去厨房找点吃的,顺便给钟再期煮一锅粥,等他醒了喝药的时候可以吃。
想完她便轻声关上了门,向楼下走去。
殊不知在她关门的那一刻,本应在床上昏睡的钟再期陡然睁开了眼睛。
男人已经熟悉受伤的感觉了,不熟悉的却是身上这细心处理伤口的样子,他一向警觉性高,就算是入睡也不可能真正放松,从来都是有任何响动都能起来拔剑战斗。
叶小年是这么多年来,唯一一个在他身边,能让他放心入睡的人。
所以当叶小年也离开房间后,这么多年养成的警觉性便让他瞬间从沉重的伤势中清醒过来。
他看出自己是在原先的客栈里,还是原来那个房间,自己的衣服也被换过,伤口也被包扎好了,只是叶小年却不在房间里。
虽然叶小年本就不应该在房间里,但钟再期对昨晚年寒江强硬的要带她回去的态度心有余悸,他害怕自己因为昏迷,又让年寒江把她带回去了。
他怕极了,行动快于大脑的想起身寻找叶小年,可他却忘了自己刚从昏迷中醒来,此刻连站起的力气都没有,于是他身体前倾,上半身先摔在了地上。
幸亏床离地面不高,钟再期闷哼一声,觉得自己真没用,以前不管受了多重的伤,爬也会爬到自己想去得地方。
他小心的挪动着身体,直到整个身体都挪到了地上,他又回头用左手撑着床榻,用力的站了起来。
他一定要去看到叶小年安全的在客栈里,没有人逼她做她不喜欢的事情才放心。
钟再期堪堪站稳,房间的门就被推开。
进来的正是端着一笼小笼包和一碗粥的叶小年。
“你……你这是?”叶小年显然被站在床边的钟再期吓了一跳,在她心里,钟再期起码还得再昏睡个半天才能清醒,她没想到自己只是去拿了个早饭,回来他就能下地了。
钟再期也没有料到叶小年会这样出现,他局促的开口:“小姐,我只是醒了,然后下来活动活动。”
叶小年虽不信他这番说辞,但他现在毕竟是伤员,她用脚把门踢上,又把手中的东西放到桌子上,这才走到钟再期身边,面带笑容的问他:“那钟少侠现在是想继续躺在床上休息呢还是跟我一起吃点东西再睡呢。”
钟再期根本想不到,有朝一日他还能和叶小年坐在一个桌子前,共同享用一桌美食。
他忘了自己是怎么坐到凳子上的,只记得叶小年凑到他跟前,眼睛亮堂堂的看着他,在得到他点头后又小心的把他扶到桌前。
“可惜了我不知道你现在就醒了,不然我就拿两个碗上来了,不过没事,我给你盛一小碗,剩下的这个大碗我来喝就行了。”叶小年忙碌的盛着眼前的粥,小笼包她没有准备给钟再期吃,主要怕他胃不适应。
钟再期楞楞的看着叶小年,直到叶小年把勺子塞到他手上他才反应过来,捏了捏勺子,低头,喝着自己眼前的粥。
叶小年专心吃着这一笼小笼包,见钟再期头低的都快把脸掉到碗里了,伸手拉了他一下。
“哎,你都快掉碗里了。”叶小年说。
钟再期闻言脸都红了,他实在不知道怎么和叶小年说话,他甚至连看她的脸都不好意思。
这比让他杀人难多了,钟再期心想。
叶小年没想到钟再期现在不盯着粥了,开始盯着自己手中的包子了,她想应该是钟再期想吃这个包子了,清粥肯定没有包子好吃啊,只是她还顾忌着钟再期的身体,一通思索之下撕下一小块包子的外皮,抬手塞进了钟再期的嘴里。
“那给你吃点皮吧,别的你别想了,你还是要好好养身体的。”
钟再期嘴里突然被塞了一块包子皮,连咀嚼都忘了,只是直勾勾的盯着叶小年看。
“你不吃?”叶小年问。
钟再期这才像解穴一样,嚼着嘴里的包子皮。
很香很香,是他从没吃过的美味。
“小姐,”钟再期咽下嘴里的这一小块,“谢谢你。”
天不怕地不怕的叶小年在听到这句话之后倏地红了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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