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官忧檬

事实证明，科尔并没有从李越元那里看到些什么。

上官钻进车子，离开了天文馆，送回A-ling他们后，在城市里漫无目的地开着。黎明前，路上很空，但他不敢开快，仿佛车开得快，思绪来得也快。当东方出现一线晨光时，他将车停在路边，下车走了起来，同样漫无目的的。他的意识中一片空白，只有思绪在那暗红的背景上显现着，跳动着，他自己仿佛变成了一个单纯的计时器，一口不知道为谁而鸣的丧钟。天亮了起来，他走累了，在一条长椅上坐下来。当他抬头看看自己下意识走到的目的地时，不由打了个寒战。

他正坐在天主教堂前。在黎明惨白的天空下，教堂的罗马式尖顶像三根黑色的巨指，似乎在为他指出冥冥太空中的什么东西。

上官起身要走，一阵从教堂传出的圣乐留住了他。今天不是礼拜日，这可能是唱诗班为复活节进行的排练，唱的是这个节日弥撒中常唱的《圣灵光照》。在圣乐的庄严深远中，上官再次感到宇宙变小了，变成了一座空旷的教堂，穹顶隐没于背景闪烁的红光中，而他则是这宏伟教堂地板砖缝中的一只小蚂蚁。他感觉到自己那颗颤抖的心灵被一只无形的巨手抚摸着，的心灵被一只无形的巨手抚摸着，一时间又回到了脆弱无助的孩童时代，意识深处硬撑着的某种东西像蜡一样变软了。

上官忧檬：唉，又放倒了一个！

上官扭头一看，他的姐姐上官忧檬站在那里。

忧檬在上官身边坐了下来，将一把车钥匙递给他，

上官忧檬：东单口儿上就随便停车，我晚一步就让交警拖走了。

姐姐啊，要知道你一直跟在我后面，我至少会有些安慰的。科尔心里说，但自尊使他没将这话说出口。

上官忧檬：怎么样老弟，扛不住了吧？

上官寂天我感觉好恐怖啊！

上官忧檬：那去喝酒，我请你！

上官寂天于是上了忧檬的车，开到附近一家小饭店，天还早，店里没什么人。

说来也是奇怪，都已经如此乱世，人们却还可以每天生活，很多时候搞得像这一切从来没有发生过一样。

其实不然，正式因为这样。人类才可以坚守住自己的家园。

上官忧檬：“一份炒饭，一瓶二锅头！”忧檬喊道，头也不抬，显然对这儿很熟了。

上官忧檬和上官寂天从小就分开。自幼跟随父亲的她因为父亲的提前离世，很小就出来混社会。在之前，甚至混入黑帮，闹过事情。这也使她从来没有怕过什么。

后来得知母亲离世，甚至连她的葬礼都没有出面，那时上官寂天才12岁。说实话，忧檬很喜欢寂天，虽然彼此之间有隔阂但是只有寂天是自己唯一的亲人了。

后来姐姐退出黑帮，声称自己要照顾弟弟，但是她从来没有断过和黑帮的联系。她一边凭借着自己的格斗本领进入部队，一边暗中打理自己的黑帮，据说她不止一次将整个黑帮收编进入部队，最后很多人都成为了佼佼者。但唯一不变的，是自己对弟弟的爱。

忧檬又给他要豆浆和油饼，上官寂天强迫自己吃了点儿，然后和忧檬一杯接一杯地喝了起来。他感觉自己轻飘飘的，话也多了起来，将这三天的事情全部向忧檬说了，虽然他清楚，忧檬可能都知道，甚至知道得比他还多。

上官忧檬：你是说，你穿越回了先秦。因为很多原因导致魂牵梦绕？

上官寂天你理解的很透彻。

上官忧檬：别幼稚了。

上官忧檬：来，干

上官干了这杯后，感觉世界围绕着自己旋转，只有对面吃炒饭的忧檬很稳定，他说：

上官寂天姐姐啊，你——考虑过一些终极的哲学问题吗？哦，比如说，人类从哪里来，要到哪里去；宇宙从哪里来，要到哪里去之类的。

上官忧檬：没有

上官寂天never？

上官忧檬：of course，

上官寂天你总看过星空吧，你难道一点遐想都没有？

上官忧檬：我晚上从不看天。

上官寂天你们之前不是经常晚上出去闹事吗？

上官忧檬：老弟，我夜里工作时时要是仰头看天，那计划耽误了怎么办？

上官寂天你可真是太忙了！

上官忧檬：其实啊，我就是看天上的星星也不会去想你那些终极哲学，我要操心的事儿多着呢，要供房子，你还要读战区大学，更不要提那没完没了的黑帮……我从小就出来混，很多事物都看淡了。

上官寂天你们黑帮没钱？

上官忧檬：现在是法治社会，再说了，光靠那些非法得来的也只够内部开销。我们可是几百人的组织啊。

上官寂天那倒也是，来，干。

上官寂天那你说，我下一步怎么办？

上官忧檬：继续喝，喝完了睡觉。

上官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到自己的车上，躺在后座上陷入了无梦的沉睡，感觉时间并不长，但睁开眼睛后，看到太阳已在城市的西边快要落下去了。他走下车，虽然早上喝的酒仍然让他浑身发软，但感觉好多了。他看到，自己正在紫禁城的一角，夕阳照在古老的皇宫上，在护城河中泛起碎金，在他眼中，世界又恢复了古典和稳定。科尔就这样享受着久违的宁静，直到天色暗下来，那辆他熟悉的黑色桑塔纳从街道上的车流中钻出来，径直开过来刹住，忧檬走了下来。

上官忧檬：睡好了？

上官寂天然后？

上官忧檬：你？实在不行，你跟我去组织，我带你去玩。

上官寂天然后呢？

上官忧檬：然后，你总得训练吧

上官寂天姐姐，你就不能告诉我一些真相吗，我求你了。

忧檬盯着上官看了好一会，然后摸了摸上官的脸。

上官忧檬：这话我常对我的上级说，不过你说的这个，我真的什么都不知道。

上官寂天可你知道的，总比我多。

上官忧檬：行，那我现在把所有知道的告诉你。

忧檬指了指护城河的河沿，两人在那里找了个地方坐下来。天已经黑了下来，身后是车灯的河流，他们看着自己的影子在河面上长长短短地变幻着。

上官忧檬：干警察这行的，其实就是把好多看上去不相关的事串联起来，串对了，真相就出来了。前一阵发生过好多事儿，针对科研机构和学术界的犯罪急剧增多，这是从未有过的事儿。你当然知道国内知名科学家被人暗杀，还有那名获诺贝尔奖的学者被杀的案子……罪犯的动机都很怪，不为钱，不是报复，也没什么政治背景，单纯地搞破坏。还有其他一些犯罪之外的事，比如一些和前TCPL有关系的人的自杀等等。环保分子最近的活动也过分活跃，一会儿在工地集会阻止水库和核电站的建设，一会儿又搞什么回归自然的实验社会……还有其他一些看上去是鸡毛蒜皮的事儿——你最近看电影吗？

上官寂天基本不看。

上官忧檬：有很多烂片，明摆着拍出来没人看，可就是有人把钱砸进去，还有一个科幻小说征文大赛，最高奖五百万，谁把未来写得最恶心谁就能得奖，然后又砸进去几个亿把那几篇小说拍成电影……奇奇怪怪的邪教也都冒出来，每一个教主都财大气粗……

上官寂天这些与你前面说的有什么关系？

上官忧檬：得把它们串起来看，当然我以前用不着操这份闲心，但从河北调到作战中心后，这就是我分内的事儿了。我能把它们串起来，这就是我的天分，连领导也不得不服

上官寂天有什么结果吗？

上官忧檬：这一切背后，都有一个人，想要把我们的科学，数学，物理搞垮。

上官寂天那么，是谁呢？

上官忧檬：不知道，真的不知道，但能感觉到它的计划，很气派很全面的一个计划：破坏科研设施，杀害科学家；或让你们自杀，让你们发疯……但主要还是让你们往歪处想，这样你们就变得比一般人还蠢。

上官寂天你后面这句真精辟。

上官忧檬：同时，还要在社会上把科学搞臭，当然以前也一直有人干这个，但这次绝对是有组织的。

上官寂天相信你

上官忧檬：哼，也就是现在吧。这些精英都看不出来的事，居然被我这个一般大学毕业的看出来了？我说出这个想法后，没少被领导和学者们笑话。

上官寂天就是当时你对我说这些，我也肯定不会笑话你。你知道一些伪科学的事吧，知道那些搞伪科学的最怕什么人吗？

上官忧檬：科学家呗。

上官寂天错了，世界上有许多一流学者被伪科学骗得团团转，最后还为之摇旗呐喊。但伪科学最怕另一种人，他们很难被骗：魔术师。事实上，大量的伪科学骗局，都是被魔术师揭穿的。比起科学界的书呆子来，你多年的黑帮和社会经验显然更有能力觉察这种大规模犯罪。

上官忧檬：其实比我聪明的人还是有的，这种事早就被上面觉察了，我开始时还被笑话是没找对地方，再后来就被老连长招到了这儿，不过也只是干些不重要的事儿……好了，这就是我比你多知道的那点儿。

上官寂天有个疑问：这些与军方有什么关系呢？

上官忧檬：我也纳闷，问他们，他们就说战争爆发了，战争当然是军队的事儿。我和你一样，开始以为他们就是说丧尸的事，可他们真没开玩笑，现在部队确实处于临战状态。我们这样的作战中心，在全球有二十多个，上面还有一级，但谁都不知道是什么。你们TEBL难道没有告诉你们吗？

上官寂天从来没有，因为我们是比你们要低一级的你们都才知道，我们肯定也不会太快

上官寂天再说了，敌人是谁呢？

上官忧檬：不知道。北约军官进驻总参的作战室了，五角大楼里也有一大帮子解放军，谁知道谁是敌人？

上官寂天这也太离奇了，你说的这都是真的？！

上官忧檬：我在黑帮的好几个老手下现在都混成将军了，所以知道一些。

上官寂天这么大的事，新闻媒体居然没有一点儿反应？

上官忧檬：这又是一个了不得的现象：所有地区政府同时保密，而且做得这么严实。我现在可以肯定一点：敌人是个狠角色，上面害怕了！我太熟悉他们了，从他那里就能看出来，他是天塌下来都不怕的人，但现在塌下来的可能不止是天了。他们被吓得够呛，他们根本没有信心战胜那个敌人。

上官寂天要是这样的话，那可真的太可怕了。

上官忧檬：不过谁都有怕的东西，那个狠角色也有；越厉害的角色，它怕的东西对它就越致命。

上官寂天那他怕什么？

上官忧檬：怕科学家。而且奇怪的是，研究的东西越是没有实际用处，越是天马行空不着边际，像张衡毅那号的，它就越怕，比你怕宇宙穿越更怕，所以才出手这么狠。要是杀你们有用，它早就把你们杀光了，但最有效的办法还是扰乱你们的思想，人死了还会有别人，但思想乱了，科学就完了。

上官寂天你的意思是，他怕基础

上官忧檬：对，基础科学

上官寂天北京这里和他的的研究差别很大，量子材料不是基础科学，只是一种高强度材料，能威胁到哪种力量？！

上官忧檬：北京还真是个特例，像你这种搞应用研究的，它现在一般还不打扰，也许你那材料中真有让它怕的东西。

上官寂天那我应该怎么办？

上官忧檬：去组织，告诉你们那个Fosets伙计的妹妹飒研究下去，这就是对它最大的打击，别管什么穿越了。如果下了班想放松，也可以再玩玩那个游戏，能打通它最好。

上官寂天那个游戏，那个东西和这个有关系？

上官忧檬：有关系，我看作战中心的好几个专家也在玩儿，那玩意儿不是一般的游戏。

上官寂天哦，没别的了？

上官忧檬：没了，有的时候我再告诉你，手机要一直开着。老弟，跟我回家吧。

上官连谢谢都没来得及说，就被忧檬拖上车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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