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了一会儿,萧序又被捞了起来,他感觉到,有人提着他的腰带随手一扔,就以一个极其怪异的姿势趴着,那身下的东西还摇摇晃晃的,思虑了一下,才听见马蹄滴答滴答的声音。
走了约有半个时辰,那马蹄声才停了下来,萧序已经被晃地头晕目眩,所幸终于停下了。
萧序发觉身边没了人,眼睛睁开一条缝转着眼珠子四处张望,才看清正在一家客栈门口,陆蔏从怀里摸出一些金珠碎银,放在那小二手里,又说了几句话,随即双手抱胸,以一种怪异地目光看着他,又显得十分惬意。
萧序连忙闭上眼睛,忽然觉得自己从一边推了下去,四肢都被抬着,似乎是上了楼,门被踢开,他又被抬了进去,一甩扔在了床上,撞地他半边手臂都麻了,他心里猜想,这肯定是陆蔏吩咐的。
半晌,身边没了动静,他睁开眼正欲打量四周,一睁眼,陆蔏坐在床边,意味不明地看着他似笑非笑,他心下一惊,忙闭眼,却听她道:“鬼主装够了么?”
萧序没好气地睁开眼与她对视,才要说什么,却没来得及。陆蔏抬脚二话不说地走了,绕过屏风坐在桌边。他伸出去的手晾在半空,他又把话咽了回去,下了床也跟了过去。
虽被识破,可他心里也莫名有一种开心油然而生,于是笑吟吟地坐在陆蔏对面,道:“宗主可否别生在下的气了?”
陆蔏悠然自在地品着茶,对他的话听而不闻。
“你我都是夫妇相称了,况且你也替我把脉了,我的确受伤了啊。”
萧序一脸受伤地看着她,陆蔏白了一眼他,自顾自地品茶。
他见状站起身坐到她身边,亲昵地推了推她,含糊不清道:“那毒主都知道你是我未过门的夫人了,夫人啊,饶了小可这一遭吧,为夫肉偿如何?”
陆蔏转头直视着萧序,半晌,道:“你住口吧!”
萧序果真就闭口不言了,毫无理亏的替自己倒了杯茶,自斟自饮起来了。
“那地穴四通八达,像是用来困住什么人的,那石壁上的人脸竟像是活物,是不是有人识破了你的身份?”
萧序睁大了眼,问道:“为什么不是你?”
陆蔏转头看向一边,道:“我看起来分明是个柔若无骨的弱女子,像是坏人么?倒是你,闲庭信步江湖中,不按常理,别人怀疑你也没有不对。”
萧序闻言笑了起来,说道:“坏人脸上又没写坏字,要说坏人,修建那地穴的才是坏人吧?”
陆蔏懒得理他,起身走到窗边往下看去,只听萧序问道:“你为何如此喜欢站在窗边?我几次发现你,你都是站在窗边。”
“不能辜负好山好水好风光。”
陆蔏声音极轻,轻到不易察觉,像一阵叹息,又像是自说自话。
萧序闻言并不觉得意外,世间的事本就是不公平的,有些人活在阳光下走在人世间,不论善恶都能得到馈赠,可有些人,他们活在阴暗不见天日的角落,在一个荒无人烟的地方困得久了,自然向往人烟稠密的地方,连光照在身上,都觉得奢侈。
江湖总有那么多身不由己,那些图而不得的东西让人夜夜睡不安稳,却忘了有得必有失,就如同一盘棋局,没到最后,谁也不知道百饶千回是什么结果,总以为自己是掌棋人,岂不知哪日就成了弃子,到死也不知算错了哪一步,岂不知一旦开始谋算,就注定了后果。
二人商议一番,打算去中州城,一是寻秦霜和谢昀,二是武林群雄以与昨日动身前往中州。
隔日一早,陆蔏出了门,见萧序坐在马车上,上下打量一番,他一袭白衣散落在腿边,乌发也松松散散的束着落在身侧,额前留了几缕更显风雅慵懒。
萧序似乎是察觉到她目光如炬,抿唇无声笑了起来,忽地睁开眼,道:“我知道美色误人,可宗主你一大早便这样盯着我看,我可是会害羞的。”
好不容易到了中州,陆蔏想着终于可以让耳朵歇一歇了,萧序却催促着她熟门熟路地走进一家客栈。
“小二,来两壶锦阳春。”
“客官稍等。”
陆蔏看他如此迫切,道:“不成想,萧公子好酒如命,只几个时辰不喝便这般失了魂。”
萧序一脸苦涩,道:“我这一路与你说话你都一概不理,不知你耳朵有没有听出茧子,我这喉咙倒是快冒火星子了。”
她点头附和,道:“倒有些自知之明。”
萧序正想抱怨,恰巧小二端来了酒水茶点,他一时也顾不得说话,拿着酒壶就大口大口地喝着,像是即将濒死的鱼见了水一般奋不顾身。
一位穿着花花绿绿衣不蔽体娇滴滴的女子左右描着萧序,试探地往前走了几步,随后又走近了几步,看清他的面容后笑容满面地迎了上来,挽着他的手臂开始卖弄风情。
萧序看清来人快速地扫了眼陆蔏,像沾染上什么脏东西似的推开女子,忙道:“大庭广众拉拉扯扯成何体统?”
女子有些错愕,道:“公子忘了吗?我是春烟楼的红俏啊。”
陆蔏看她模样已经知道她是何人了,“咳”了一声,轻言道:“不如楼上说?”
萧序点了点头拉着红俏疾步上了阁楼。
一上阁楼他神色顿时暗了下来,猛地甩开红俏,狠厉道:“如此纠缠不休,你真当我是那怜香惜玉之人?”
红俏闻言哭哭啼啼梨花带雨,道:“公子忘了吗?那夜与我吟诗作对缠绵悱恻,说好忙完便回来找我,让我等你,可我等了又等,公子却与别的女子一同出现,公子让我如何想?”
萧序不忍嗤笑一声,道:“你一个人尽可欺的烟花女子,不该肖想的就别想了,要脱身另寻他人吧。”
说完便信步地推门而去,只留红俏一人哭天抹泪。
陆蔏看着萧序坐在她面前努了努嘴,道:“我说她是认错了人吧。”
陆蔏将信将疑地点了点头,道:“不管她是否认错了人,又与我何干?”
二人酒足饭饱后,打算在中州城里逛一逛,刚一出客栈,对门装扮的眼花缭乱的屋子里走出几个健壮的男子,手里握着棍子将二人团团围了起来。
萧序辩解道:“我都说你们认错了人,我只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书生啊,有事找我夫人。”
陆蔏白眼都快翻上天了,趁着那群人没反应过来,抓着萧序飞身就跑,他以为她要大打出手,不想是虚晃一招。
到了城外的空地,陆蔏盯着萧序神色复杂,他立即道:“他们真的认错人了,我虽好美色,但也不至于穷到那个地步。”
陆蔏移开眼神,道:“没说你穷给不起她钱。”
萧序摇头晃脑,道:“算了,这中州是待不下去了,我们还是逃命吧。”
楚摇道:“我又没做亏心事,不怕鬼敲门,逃什么命啊。”
萧序声音高亢有力,道:“我怕啊,我手无缚鸡之力,中州城里到处都是武功高强之人,我可怕的很,我得跑。”
陆蔏丝毫不给面子地笑了起来,道:“鬼主就别装了,况且你的轻功已经到达无人之境,我都望而不及。”
萧序失声大笑,道:“宗主谬赞了,不瞒你说,我自小胆小如鼠经不起风浪,想着也不能白白送死,所以才学了轻功,必要之时可以逃命啊,况且……”他凑近陆蔏耳边,又道:“中州城里乱的很,我还没娶妻生子呢,我还不想死,除非宗主让我一解相思之苦,咱们睡一回,再生个大胖小子,我再去赴死才不亏。”
萧序说着越凑越近,轻轻地在陆蔏耳垂上亲了一口,见她转头,往后跑了几步,一脸无辜。
陆蔏面色绯红,从耳根一直红到脖子,强忍下想杀人灭口的冲动,打趣道:“萧公子这般推心置腹,不怕我一时冲动半夜将你杀了?”
萧序却突然正色,道:“若你要杀,我给你杀就是了。”
陆蔏一时间哑口无言,知道与他说话自己占不到上风,毕竟那人已经不要脸了,于是二话不说转身就走。
二人一路相顾无言回到中州,在玄嵩派附近找了一间客栈住下。
月影浓重漆黑一片,萧序纵身跃上屋顶,不知从何处拿出一把折扇在手中拍打着,悠闲地环顾四周后消失在黑夜中。
春烟楼内,红俏无心接客满心想的都是萧序,忽听窗外声响,忧心忡忡地打开窗户,见无人悬着的心才放下。
“你在找我吗?”
听见声音,她一颗心都快要跳出来般,缓缓转头看向声音来源,只见萧序坐在桌边翘着二郎腿摇着折扇,笑意温情神色轻柔。
红俏有些疑惑,道:“公子……你是怎么进来的?”
萧序装模作样的想了想,道:“你既然想见我,又管我是如何来的。”
红俏信了他的话,扭着腰肢往他身边去,还未走近便腾空而起,萧序依旧笑的那般温润,只不过她才看清他眼底的狠绝。
萧序漫不经心地举着手臂,折扇轻松握在手中,扇面薄弱却抵在秋月下巴将她腾空抬起。
“公……公子。”
萧序悠闲地看着另一只手,从容不迫道:“可惜了,本座这一生,最恨人纠缠,况且我也给够了你银钱,够你花一辈子了,你我,只有肌肤之亲,本座怎会睡一个如此肮脏之人?”
一声惨叫还未响起就听见“咚”的一声,萧序不紧不慢地收回折扇,低头嫌弃地瞥了眼扇边的血迹,一松手折扇轻飘飘地落在地上,他跨过红俏死不瞑目的头颅,无声无息好似没来过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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