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秋已经过去,深秋降临,天气变得更冷了些。街头的银杏叶落了一地,恰似洒了满地金黄。
琼玉楼中,明明已经添置了许多暖炉,但还是冷的让人窒息。
“昏庸无道?”
斐苑一把推开搂着的男子,讥笑道:“谁给你的胆子,敢这么说一个皇女?”
她拿起一旁仆从端来的酒,晃了晃,手一抬,烈酒便洒在了惠萱的身上。
看着对面的人被酒水呛了几声,她笑的傲慢:“我知道,你此时心底肯定恨得我牙痒痒,可这又有什么办法呢?你只不过是个盐商的女儿,是个低贱的民,拿什么来和我争?”
说罢,斐苑一把抓住盼声的胳膊,笑容暧昧:“如今,你考虑的如何?”
盼声看了一眼眼前嚣张至极的皇女,又转头看了一眼身后被气红了眼的青梅,低下了头,似乎还是在挣扎着。
包间里,洛伏雨站在玻璃窗边,看着这场闹剧,拍了一下手中的扇子。
“你觉得他会如何选择?”
选择不同意,便会连累朋友;但若选择了同意……过不去的可能便是心坎上那关了。
斐杏在放在桌上的盘中挑了一块做工最精致的绿豆糕,放于嘴中,轻轻嚼着。
她的视线落在了盼声身上,道;“很少有人会拒绝皇女的请求。”
突然,她面色一变,但还是强撑着把口中糕点咽了下去。紧接着,便拿起一旁的杯子匆匆地往嘴中灌。
“等……”
斐杏喝完后,抬起头,表示疑问。
洛伏雨脸色愈加怪异,道;“没事。”
他没说,杯中放置的是花酒。
不过,这酒的酒劲一般都不大,应该不会有事。
斐杏指尖还捏着那块咬了一口的绿豆糕,将其放回盘中,问:“玉琼楼,是不是不善动厨?”
这糕点的滋味,尽是一言难尽!
洛伏雨应道:“玉琼楼不卖糕点,所有糕点都是从佳食斋中买来的。”
他转身,问:“这糕点有问题?”
斐杏摇了摇头:“没有,可能是厨子将糖不小心放错成了盐。”
她刚刚咬了一大口,如今嘴中还带着盐粒的咸苦味。
底下的人又开始闹腾了,甚至比之前更为激烈。
就在这时,拍卖会开始了。
愿景镇的拍卖会权限其实并不属于这个镇子,而是由京城的一位贵人资助的。听说燕国每个角落都有这位贵人办置的拍卖会,可惜没有人能查到这人究竟是谁。
一名女子缓步走来,低头对斐苑说了几句,竟让对方脸色剧变。
斐苑愤愤地看了一眼对面二人,居然就这么离开了。
这个结局让所有人都始料不及,毕竟之前其高高在上的形象已经深入人心,可此时就这么走了,让人不禁心怀猜疑。
“现在该怎么办?”
盼声转过身子,问惠萱。
他刚刚动了动手脚,才觉察到手心已然一片湿濡。
惠萱拉着头走上属于自己的包间,道:“看一步走一步再说。”
虽然之前的表现一直都很硬气,但实际上她心底里也虚得很。
她没有在意别人投来的目光,道:“我总觉得她不会这么收手的,这事肯定还有后续。”
走了几步,她又忍不住嘲讽道:“这皇女可真是个人才,天底下怎么还会有喜欢专抢别人夫君之人?”
砰!
盼声的脸涨得通红,他顿时有些结巴,但在对方瞥来的视线中却还是一句话都没说,像个小媳妇一样跟着惠萱走了。
身姿窈窕的女人站在台上,脸上带着专业笑容,从容不迫地介绍着逐步上台展示的珍宝,丝毫没有因为场内来了个皇女而感到慌张。
但众人却因为拍卖前的事而心有余悸,原本看中珍宝想要起拍的人在斐苑开口的那一瞬都消了声。
这会中,居然只有斐苑一人的声音不停地萦绕着,冷淡的气氛与以往争破了脑袋大声嚷嚷的场景完全不同。
台上的拍卖师嘴角的笑容有些僵硬,她眸色阴沉地看了斐苑所在的那间包间。
这样可不行。
主子拿过来拍卖的东西自然都是好的,可这么一搞,这些东西便比预想中的降了价,这并不是她们想要的结果。
眸色沉沉地接过最后一样宝物,女人强笑道:“接下来的这件东西是我们这次拍卖会的压轴宝物,是从京城运来的,传闻只要摆置在大厅里便可招财进运,保家人一世平安。”
“来了。”
洛伏雨收起折扇,目光紧紧盯着女人手中的东西。
盖在上方的红色布匹被缓缓拉开,女人却觉得有些不对,一股刺鼻的气味迎面而来,熏得她不禁皱起了眉。
红布拉开时,不远处竟飞来几只蚊蝇,围绕着她嗡嗡打转。
这可是她主持拍卖以来从未遇到过的结果。
女人心底生疑,但手下的动作却不变,笑道:“我们将其称为金玉……啊!”
当底下那玩意完全显示在她眼前时,女人瞳孔猛然紧缩,手上的动作比脑子更快了一步,将东西扔在了地上。
“死,死人了……”
她哆哆嗦嗦地向后退去,指着滚落在地上的玩意语无伦次道。
那东西在地上滚转了几圈,停下,一张面目全非的脸直直地映入众人眼帘,那满是蛆虫蠕动的眼直勾勾地盯着众人所在的位置,甚是渗人。
空气中突然一片沉默,似乎是被按了暂停键般。
紧接着,便是刺耳的尖叫与人群暴动的声音。
死人了!
拍卖会最后一件珍宝居然是死人的头颅!
一些接受能力较差的人已经撑不住了,弯下腰在原地干呕起来。
怎会有如此惊天骇人之事?
忽然,人群中有一声微弱的嗓音:“我,我记得他,这不是佳食斋里的那个厨子吗?”
众人纷纷抬头看去,虽然脸上的面容已经被毁的七七八八,但耳垂上的那颗痣却是不容忽视。
有人哀嚎:“我今儿才吃了他们家的糕点,你说厨子都死了,这糕点又该是谁做的?”
众人沉默。
谁做的,可能是另找了一个厨子,也可能……是凶手做的!
斐杏看着盘里的那块绿豆糕,只觉得胃里一阵抽搐。
她终是找到了怪异之处。
“经验丰富的老厨怎么可能会把盐当成糖来放?”
女孩的脸有了一瞬的扭曲。
她还真有可能吃了一个杀人犯做的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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