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8.平静之后
天色渐渐暗下,索欢细致地描眉,红红的胭脂笼在脸上,眉间一抹华丽的花钿,秦风立在他身后,垂手默然,看着镜子里的他由清俊漂亮慢慢变得艳丽妩媚,露出一点痴迷与悲伤。
“听,曲子换了。”镜子里的索欢微微笑着,表情宁和。
曲子的确换了,换成委婉秀丽的琵琶古筝合奏。“《春江花月夜》,很符合现在的良辰美景。”秦风去瓶子里掐下一朵芍药,掖在索欢头上两把并排的扇形扁簪前,道:“欢儿美貌,本不需任何脂粉点就。”
指尖抚触芍药娇嫩的花瓣,索欢微微侧头欣赏着,对镜子作出一个坏坏的勾人表情,很确信地喃喃道:“但还是这样好。”这样绝对是好的,谁都喜欢他这个样子,而且他们也只认得他这个样子,今天就要重见天日了,可不能出现那种被人认不出来的尴尬局面啊。
“其实……我不愿意你去,与其从此见不到你,我宁愿你待在这里,待在我能看见的地方……但是,我现在说什么都没用吧,你是不愿意为了我而留下来的。”秦风默默说着,眼神里是浓浓的自厌,他好没用,既无法让他跟随,也无法成为牵绊。
索欢吃惊地转过身抓住他,“你不会要反悔吧?”
盯着他着急的模样,秦风苦涩地笑了,“怎么会呢,我已经答应过要帮你,这是我唯一能做的事,日后你也会因为这个偶尔想起我……”
真没想到他居然选在这个时候话别,之前一直都在沉默,好像无论他说什么他都会配合的样子。索欢叹一口气,抚摸他的脸,道:“说得好像再也见不到似的,以后你可以去南风阁,我不收你的钱。”
南风阁的规矩,去内院要有特制的牙牌,索欢现在没法儿给他,想送一件特别的信物,摸摸身上没有一件东西属于自己,他想了想,说:“欢乐有几回,美酒何须催。临别歌一曲,前缘梦中追。以此为号,我必见你。”
秦风点着头,眼角微湿,这首五言的前两句是那次聚众饮酒联句时他作的,后两句如何得来他已不想追究,只知道,自己的心上人是很聪明的人,聪明得谁也别想抓住。
很早之前索欢就把自己的计划和盘托出,一丝都没有隐瞒,包括今日宴会上的主角之一——那个七王爷,和他很有“交情”!
什么交情?肯定不是一般的交情。秦风没问,怕问明白了心里会难过死。宰相、王爷,一个个都不是省油的灯,只有自己……
他握住索欢的手,最后一次确认:“真的要这样?我们都看得出,凤大人喜欢你,不会取你性命了。好好留在他身边,未尝不是一条出路。”
索欢却不屑地冷嗤,道:“什么出路,不过就是个新宠,所谓新宠,就是新鲜的宠物,等到新鲜劲头一过,谁还管谁呢?我总不能每天换个新鲜花样取悦他吧。何况就算他喜欢我了又如何,我不喜欢他,却要困在这里靠他的临幸过活吗?左右不过张开腿伺候男人,不如回南风阁好了。”
还能说什么呢,秦风只能低着头,解下自己的通行令牌放在妆台上,艰难地吐出两个字:“保重!”然后,听凭索欢一个花瓶敲上脑门,陷入昏迷中。
一切都按计划进行着,索欢揣着属于秦风的通行令,有了这个,除了“禁地”,他可以去宰相府的任何地方,甚至可以出去!思来居的仆人是除了凤麟外与凤宰相接触最多的,为了方便差派做事,也为了表示优待,凤栖梧给了他们每人一块在相府畅通无阻的令牌,这可不是谁都拥有的特权,一般人只能在自己特定的范围内办事,这是为了秩序和整个相府运作的高效。
索欢没有这件东西,很多地方是不能去的,像今日这种情况,守卫极其森严,若没有令牌,他一道关卡也别想过。
夜幕降下,宾客全都入席,侍女们提着的一盏盏宫灯照得呈明殿通明如昼,宰相命人说了一些场面上的堂皇话,敬了一回酒,透过舞姬玲珑的身段打量着下面的三班人马。
右首只有闲游归京的七王,今上的亲叔叔,手执一把玉骨描金的折扇,闭着眼悠然地跟随乐声打节拍。十三王爷因看不惯七王空长年岁的吊儿郎当样儿,听说他要出席,十分不屑,干脆称病在家,乐得两眼干净。卓罗和扈烈的使臣并坐左边,扈烈人很是放得开,以西尤都敏和霍火尔为首,兴致高昂,畅饮开怀,邻座的卓罗王子则完全是另一番气象,嘴唇紧抿,心事重重,东西吃不下多少,酒就更不用提了,随从见主使如此,自是不敢造次,因而都正襟危坐,一片沉默。余下的还有一些前来作陪的朝臣,不过按品级依次入座,各自随意罢了。
“王子不必拘束,今夜不谈公事,随意尽欢便可。”凤栖梧笑着,命人为沙乌提布上滋补的药膳。
沙乌提象征性地喝两口汤,起坐道谢,霍火尔干完一盅烈酒,转头冷笑道:“如此良夜,王子可不要扫兴啊!”
沙乌提略颔首,道:“本王子常年抱恙,实在吃不下,让西尤将军见笑了。”不拿正眼瞧霍火尔一眼。
霍火尔面色一僵,啪地将酒盅放下,西尤都敏冷飕飕地扫他一眼,然后对沙乌提道:“自然是王子贵体为上,有什么可见笑的。对了,听说王子是因为一个女人患病的,卓罗人可真是多情哪!”他鹰眸微闪,现出一丝轻蔑的笑意:“温柔乡,英雄冢,儿女情长多了,难怪王子没有半点英雄气概。”
沙乌提握住嘴唇压抑地咳嗽,直咳得面色通红,又化作青白,额上筋脉浮现,一跳一跳的。随行人员为他顺气,端上茶杯与痰盂伺候漱口,好不易才让他稳住气息。
“卓罗英雄众多,小王的兄长们都和西尤将军一般拥有强健勇猛的体格,自古弟不越兄,小王是否是英雄又有什么关系呢!”说罢坦然离席,对首座的凤栖梧行礼道:“凤相,可否借一步说话?”
“慢着——”这时,一直不动声色的七贤王发话了,他展开扇子摇两下,又合上,问:“今日在座的都是同僚、朋友,有什么话是不能当着众人说的?”语调缓慢,一副随性不羁的模样。
凤栖梧道:“的确没有不能当着众人说的,不过是沙乌提王子的私事,王爷亦是性情中人,相信早有耳闻,又何必明知故问。”作势要起身。
沙乌提露出一个感激的笑容,摇头道:“不必了,我们卓罗风俗,男子对女子一见倾心、共度白首,被认为是神安排下的,能够得到众人的祝福,所以小王实在无心隐瞒此事。今日说个明白也好,还请在座诸位也能为小王留意一下,他日迎娶仙姬,卓罗必有厚礼相赠。”
他话音刚落,七王爷哈哈两声,连连称妙,因说道:“沙乌提王子果然有趣,男儿心肠,英雄反不甚稀罕,情深最为难得,便是掀一层天晔地皮,本王也要帮你找到那位女子,看看什么样的容貌,能让王子不吝赞美之辞。”
一提起她,沙乌提连病容都减淡几分,眼中神采奕奕,“我永远都记得,她一个人站在孤舟上的样子,那么寂寞又那么美,单薄宁静的身影一触碰就要碎似的。那天的雨,微微的,敲在江面上一点声音都没有,我不敢开口唤她,只能呆呆地站在芦花后,怕一出声,会像传说中那样惊得她化出翅膀飞走……”
说七王爷心里没点儿惊讶是不可能的,天晔重视三纲五常,连平民男子都不会如此无视体统地夸赞一个女人,更遑论王子之尊。
再让他说下去就要出事儿了,凤栖梧皱皱眉心,道:“沙乌提王子,今日不宜讨论此事,待明日本座会派人将具体情况告知你。”
沙乌提还未回答,七王爷起身道:“诶¬——凤相果然事事快人一步,竟有那女子的消息了?王子本人都不避讳,凤相却遮遮掩掩,莫非……是那女子出了什么差错?”
出差错!沙乌提一下子就急了,上前一步,焦急地望着宰相。凤栖梧睨一眼七贤王这根巨大的搅屎棍子,恨不得立刻将他赶出去。
……事实上,的确出差错了,一开始就错了。
那个人不是什么富家小姐,甚至不是一个良家……这是凤麟带人到户部查遍七年前京中所有富户的结果,他们上门问询的时候差点给人用笤帚打出来:呸,挨千刀的!你家女儿才到漓江去呢!
然后他们面面相觑,突然意识到,风光宜人的漓江在百姓眼里可不是正经地方,哪家不要脸面的黄花闺女会孤身一人到那里泛舟呢?而七年前,不正是漓江边妓馆林立、暗娼横行的时候么,直到现在,江面上依旧笙歌不断。
凤麟越想越觉得可疑,于是重新审视了画中人的服饰,终于确信了这一点。她裙摆、荷包上的图案极像是“鸳鸯戏水”和“狂蜂采花”,长长的披发表明她还是闺中少女,可是在天晔,就连好人家的少妇都不会将这类含有轻浮意思的东西带在身上。
王子看上的女人应该身份贵重,他们被这先入为主的观念误导了。现在,凤栖梧怎么能在大庭广众之下告诉沙乌提王子,你心心念念多年的仙姬八成是个娼妓。
“王子安心,许多年都等下来了,还怕这一时半刻么?明日本座告诉你原委,届时王子再决定还要不要找。”凤栖梧几乎没给任何人说话的空隙,立马示意开始新一轮歌舞,鼓点已起,沙乌提看到穿着暴露的舞娘鱼贯而入,只好将哽在喉咙口的话咽下去。众人不再说话,重入席位。
就算要告诉也要缓着点告诉,沙乌提身体羸弱,倘或气出好歹,必对邦交不利。凤栖梧垂眸支颐,思考着明日该如何将这晴天霹雳委婉地告诉他……忽然觉得,四周好像变得很静,虽然应该是安静的没错,可是这阵安静也太过诡异,很像那种因为见到不可思议的事物时不禁屏住呼吸的那种窒息一般的安静。
凤栖梧轻轻抬起眼皮,瞬间,他也陷入了那种安静状态,终于知道,确实有不可思议的事物出现了。
索欢环着手臂在一群舞娘前,和煦地冲凤栖梧笑,然后一步一步走到凤栖梧身边,撒娇地将脑袋蹭到他肩膀上,皱着脸儿埋怨道:“大人在想什么呢?人家站了好久了你都没发现。”
似乎投下一枚火药,轰地爆开了!
索欢!是南风阁的索欢!——他怎么还活着?!
“红狐狸!”
“小野猫!”
“花蝴蝶!”
“小无赖!”
……
几乎是异口同声地,各种昵称喊了出来,多得连索欢自己都窘了一下:“呃……我叫索欢。”
他们好像突然记起来这里是宰相府夜宴,应当避嫌才是,一个个又都心照不宣地缩了脖子,一脸严肃,好似没听见那些没羞没躁的称呼一样。
很好,要的就是这效果!索欢看着下面一张张错愕惊诧的脸,心脏扑通扑通跳起来,激动的血液冲击得手指头都麻木了。
——现在、这一刻,南风阁索欢死而复生!
“你,退下……”凤栖梧不动声色地说着,索欢却能听到他牙齿摩擦的声音。
“不嘛,你还没给我奖赏呢!你看——”索欢伸出握着的拳头,松开,九个环一个接一个落在桌上,丁冬冬弹起来。“三百四十一步,真挺难的。”
他清楚地感受到凤栖梧的气息微微凝滞一下,嘴唇几乎抿成直线,脸色阴沉得骇人,许久,才缓缓开口:“知道了,你先下去。”
索欢的眼角余光极快地溜过下方,七王正兴致勃勃地打量着他们。勾起一弯可以忽略不计的笑容,大胆地吻过凤栖梧的鬓角,说:“好。”
目的达到,他可以退场了。然而——
“呔!小瘪三,你哪里去!!!”凭空出现的一声暴喝,震得索欢脑子嗡嗡响。
瘪三,我什么时候得过这个外号???
索欢疑惑地偏过脑袋,见是一个北戎打扮的高大汉子,腰束兽皮,外箍革带,络腮胡结成辫子,一张方脸十分坚毅,本来五官还算顺眼,可惜少了一只眼睛,圆圆的黑色眼罩为他的形象增添了几分凶残和暴戾,令人不敢直视。
此刻他正压低下盘,紧握着不知从哪里来的一对金瓜锤,恶毒的怒火在独眼里燃烧,紧绷的身体蓄势待发。
喊我?索欢指了指自己的鼻子,不明所以地皱起眉。“尊驾有何见教?”
不止索欢,所有人都一头雾水,扈烈副使霍火尔跳出来做甚?
“哐啷——”不由分说,一个巨大的金瓜锤掷向索欢,被尖叫着躲过。
“小瘪三,当年你眇我一目,难道都忘了吗?哼哼,今日老天有眼,把仇人送到我面前,此仇不报,我霍火尔有何面目立于天地之间!”
看着被金瓜砸出大坑的地面,索欢吓得跳起来,叫道:“你含血喷人!你问问他们,我连只鸡都抓不住,何来的本事挖你眼睛!”手指点着下面避嫌的官员们。
霍火尔才不管许多,扯着嘴角狠狠道:“小瘪三,你与我有深仇大恨,就算化成灰我也认得,毋需旁人作证!”话音未落,手中另一只金瓜脱手,贴着索欢的头皮掠过,索欢抱着脑袋蹲下,霍火尔目光似电,从哈刚木腰侧踢下一双面盆般宽阔的斧子,直奔索欢而去。索欢简直魂飞魄散,牙一咬,直接往凤栖梧脚边滚。
“让开!”霍火尔怒吼,板斧毫不迟疑地落下。凤栖梧稳坐不动,手掌翻转,两指相扣,一个四两拨千斤将斧面弹开,清越的金属铮鸣后,斧头已经钉进远处的立柱里。哈刚木眼珠赤红,一击不成又来一击,左挥右砍,举重若轻,将沉重兵器使得极其娴熟。
索欢惊吓之余,眼珠一转,趁他二人缠斗之际,寻隙冲出,夺了侍卫的偃月刀,笨拙地举过头顶,大喊:“敢伤他,我要你死!”
哐——巨刃劈下,凤栖梧身前的桌案一分为二,若不是他及时将霍火尔踢开,一分为二的就是扈烈使臣霍火尔的身体。
索欢收刀,耍了一个难看的把式,将刀抗在肩上,他没想到那么沉,一个趔跌差点被压垮,虎口发麻,已然绽裂。
惊惧似乎打通了索欢脑中某根筋,他隐隐约约记起来,好像曾经是遇到过一个叫霍火尔的异族,不过……
“喂,我想起来了,分明是你自己技不如人才被眇目,冤有头债有主,有本事找正主报仇,何故往我头上乱扣屎盆子!”
“啊呸——小混账,若不是你在旁边挑三唆四地下软刀子,你那姓岳的姘头怎会那般凶狠。”
索欢冷笑道:“老混账记性倒好,既连那姘头姓岳都记得,如何不记得我为何要下软刀子?!老混账,你有脸当着众人的面说出来吗?——哼,半个钱没有,却想把你肮脏的黑溪巴塞到爷爷嘴里,啐,没削了你的算好的,还敢旧事重提!”
紧张的场面似乎滞怠了,七贤王想努力撑住严肃的表情,无奈心有余而力不足,噗地一声笑起来,连忙端起酒杯道:“别管本王,你们继续。”喝一口作掩饰用,还未吞下就已喷出,展开折扇遮住嘴,笑得那叫一个花枝乱颤。
“啊!!!”霍火尔狂怒已极,失控地大吼,指着索欢暴跳如雷:“小瘪三,你本就是肮脏之人装甚么清高!今天我就杀了你,再寻那姓岳的报仇雪恨!”
索欢将偃月刀重重立在地上,刀背一排铁环晃啷啷作响,手一挥,干脆道:“不必寻,本公子今儿就告诉你,紫竹山道号丘山者,上丘下山乃为岳,正是你的仇人——呵,你若能杀得了他,无需你动手,本公子亲自将人头割下来给你当凳子!”毫不掩饰的轻蔑。
“小瘪三你欺人太甚!”
“哈哈,独眼龙你听着,本公子眇得了你一目,就有法子眇第二目,就算旧日之事不再提,今天的梁子也结定了!”
一句独眼龙正戳霍火尔痛处,他怎能饶过他,提起斧子正要冲上去,卓罗那边却传出一阵可怕的嘶哑喘息。
——沙乌提王子揪住胸口,另一只手呈钩状,几乎要将坚硬的桌面抓出痕迹来,随从们顿时炸开了锅,乱糟糟地用回鹘语夹杂着蹩脚中土语叫救命。凤栖梧神情凝重,一面差人火速去请大夫,一面亲手封了王子重要的穴道护住心脉,同时转身冷喝道:“把闹事的全捆起来!”
侍卫得令从四面八方一拥而入,将扈烈使团和索欢围住。沙乌提却声嘶力竭地叫道:“不,不……叫他们下去!”他的神色非常可怕,似乎随时都会一口气喘不上来。
可别死在天晔……凤栖梧担心起来,生怕刺激他,连忙挥手让侍卫退下。沙乌提挣扎着立起来,死死盯着那个外貌和言行极端反差的人,颤抖着道:“是你、是你……你是……男人?”
什么是我是我我是男人?他到底要说什么?索欢露出莫名其妙的表情。
“……你是男人?”
那人的表情太过复杂,有惊恐,有悲伤,有愤怒,有责怪,索欢不认识他,也不明白他没头没脑的问话是什么意思,好像他不应该是男人似的。所以他用轻松甚至有些俏皮的语气反问:
“不可以吗?”
噗——沙乌提一口鲜血喷出,痉挛的身体弄翻桌椅,圆睁的双目瞳孔扩大,终于失去了意识。
凤栖梧看着索欢,表情可以称得上阴鸷了。
“七年前的秋天,你去过漓江南湾渡口?”
“啊?”索欢骇然,呆呆地老实回答:“……我忘了……应该去过吧,南湾渡口离南风阁又不远,芦花漠漠很美,我喜欢下雨天去瞧瞧。”
唯唯诺诺的声音被七王豪放的大笑打断:“索欢呐索欢,认识了这么久,怎么就没发现你有这样的魅力呢?”神色一转,揶揄道:“真是一场好戏啊,也不枉本王今日苦巴巴儿地跑一趟。凤相,好手腕,金屋藏娇也不是这个藏法儿,明天咱们这帝都,又有热闹瞧咯!”唰一声展开扇子,摇着满意离去。
大夫已经赶来,对着沙乌提又是掐人中又是针灸,扎得和只刺猬一般无二,卓罗使团痛哭不已,道:
“凤相给我们卓罗一个说法吧,王子的恋人为何成了凤相的人,贵国常说‘君子不夺人所爱’,凤相答应为蔽邦王子寻访所爱,却又言行不一,这到底是什么意思?现下王子命悬一线,若有长短,我卓罗虽小,宁做蚍蜉撼树之壮举,不为苟且偷生之瓦全!”
霍火尔情知现在不是报仇良机,直把拳头捏得嘎嘣响,“天晔宰相,公是公,私是私,霍火尔方才多有得罪。只是那索欢与我有不共戴天之仇,竟要请宰相大人割爱了——若好便好,若不好,咱们刀剑相见!”行礼,离去。
“嗤,戎贼,大言不……”
话未完,凤栖梧反手一记耳光掴在索欢脸上:“闭嘴。”声音沉闷得让人窒息。中指上坚硬的宝石戒面硌破了索欢脸蛋,他也不看一眼,反倒是西尤都敏,沉沉地盯了索欢一会儿,才转向凤栖梧,却什么都没说,轻笑着施一礼,带领使团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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