庭院里雪铺了一地,看起来白白净净、软绵绵的,却不知倒下去,是侵骨的寒。
屋内香炉青烟缭绕,有扶摇直上之势,草药香充盈了整个房间。
报喜不报忧,似乎成了年年儿女向长辈说的谎言。
母女俩笑着,欢乐的氛围感染到一旁站着的顾北,于是,她也露出了透着淡淡忧伤的微笑。
“清儿这次回来,就不回去了?”顾夫人聊着聊着,忽面色黯淡,问道。
顾清覆于母亲手背上的手不易察觉地颤抖一下。塞北战事紧急,虽说顾晓之英勇善战,但若是北蛮再次用沙妖的话,也撑不了多久。
即使顾清很想陪伴母亲,但名为“塞北”的那一根线死死拽着她的心脏,时刻告诉她:塞北守不住,蛮子打下来,大靖命数也就不长了!
“阿娘,实在是对不住,清儿过些日子就要回去了。”顾清眉目低垂,细声歉意说道。
蜡黄如枯叶的手,布满沧桑,轻抚顾清发梢。“那清儿下次平安归来,要带阿爹一起啊!”顾夫人幽幽叹道。
这不是她一个垂老的妇人可插手的事,心底再怎么个不舍不愿意,也无法撼动面前的事实,也许只能说着些有用没用的话,平安归来就好。
“是清儿不孝,让阿娘在京受苦了。”顾清说着,一股酸楚涌来。
“没有没有,不苦的,要怪就怪自己看错了眼,嫁给你爹了。清儿以后找人,得擦亮眼睛。”顾夫人自嘲说道,“清儿这次归京,应当还有要事在身吧?不如先去办了,再来陪阿娘?”
能对付沙妖的江湖人还未找到,甚至可以说是一点消息都没有。
顾清颔首,“多谢阿娘理解。阿娘若是有什么需要,小北可以帮您。”顾清说着,恋恋不舍地退出房门。
“小北,清儿走远了吗?”过了片刻,顾夫人问道。
“走远了……哎!夫人!”顾夫人倏地佝偻弯腰,一阵一阵地咳嗽,像是不把肺咳出来就不罢休,泛黄的帕子上,也不合时宜的点上腊梅。
“也不知晓还能不能撑到父女俩归来的那一日……”
“夫人您说什么呢!您能长命百岁,您还有大把的光阴,大靖的景秀河山您都没看完,您才五十……”顾北哽住。
她五十不到,就已顶着古稀之年的容貌。
顾夫人自己心里清楚,自从丧了儿子,就日日担心受怕,做梦都能梦见俩个孩子拖着一条长长的血路,向她绝望的伸手。
“说什么丧气话呢!”顾夫人甩掉帕子,说道,“小北,我乏了,把门窗关紧一些。”
顾北应了声“是”,将原本关好的窗贴上一层布,屋内更显得昏暗,如同夜晚,甚有一股死气沉沉之感。
而不远处,另一扇窗户被一不速之客打开。
寒风穿堂而过,林雪月打了个寒战,抱怨:“谁开窗了?”
“嘿!小娃娃!”木桑一手举着窗户,一手扶着窗檐,蹲在窗上,露出一个人畜无害的笑容,说道。
林雪月可不觉得木桑人畜无害,八十岁的女人,头发花白,却长着一张娃娃脸,也不知道黑布下的那双眼睛,是如同婴儿般水灵灵,还是死尸般混浊。
“年初一我登门拜年,怎么就没点反应呢?”木桑看不见,却能从周围的空气中感觉到,林雪月不怎么欢迎她。
“我和木桑奶奶似乎不怎么熟啊!奶奶是想要巴结家父在京中混口饭吃不成?那还不如去找别人呢!”对于这个神秘的人,林雪月并不客气,若是唯唯诺诺,怕是会让木桑觉得她好说话,便会得寸进尺。
木桑跳进屋内,窗户“啪”地一下合上。她双手背在身后,矮小的身高压不住她那被红尘洗礼过的特有气质。
“别人?别人是谁?顾清吗?”木桑说道。
林雪月因诧异而微微瞪大双眼。看木桑这副悠哉游哉的模样,不赶紧打发走,怕是就待在林府过夜了。
“所以,阁下葫芦里想卖什么药?不如早早拿出来,看看合不合我胃口。”林雪月说着,拉来椅子就坐下。她明知若是动起手来,定不是木桑对手,再加上燕飞楼的那一幕场景……
虽然她心底不踏实,但气场不能输,坐在椅子上可以彰显自己的临危不惧!
木桑发出一声轻笑,拍手道:“姑娘的确是聪明,不过太聪明也活不长。实话告诉姑娘,我年轻的时候练就了一项本领,能预测周围事物。”
踏悠:谢谢观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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