拾贰·亲临邕州

肖战在都尉府待了不少时日，日子都过颠倒了，每夜在屋顶饮酒到子时才歇下，午时才能醒，只要一有人叫他起床，闻到饭菜的香味，他便知道已至正午，心甘情愿地下床，下午也是浑浑噩噩地过。

只有那日摘的莲蓬剩了一株放在屋内还舍不得吃。

下午无趣，一上集市身后便有几个眼睛放光的少女跟着，他本来觉得烦躁，后来习惯了就觉得有些好玩，偶尔还会回头逗逗她们。

要是遇见个娟秀点的姑娘，还能同行送个发簪。

日子重样地过着，最执着不变的还是魏允寻找肖战时的模样，满脸烦躁，有时累了便也放弃了，肖战老是跟在他身后耻笑他，他浑然不知。

但入府时总能被臭骂一顿。

皇帝坐在养心殿内批阅奏折，孟玉轻声走进殿内在皇帝耳边说，

孟玉：皇上，将军府修好了，是否让奴才派人去请肖将军回来。

王一博呆了一下，静下的心重燃，砰砰跳个不停，他眼神明显光亮了许多，眸里多了几分平日没有的向往的旷世风景，随后对孟玉摆摆手说，

王一博不用了，给朕备马车，朕要亲自去邕州一趟，顺便看看昔日先生，不必太多人跟随，便衣即可。朕不在这些时日，让皇额娘多帮朕看顾后宫，通知朝臣朕未归时不必进紫禁城上朝。

孟玉：是。

此番出行意外地没有传到坊间去，只有前朝官臣、紫禁城中亲信知道，这也是王一博所盼望的，他想给那人一个惊喜，而不想他们早有预备地等着他来。

王一博从没有感觉心里如此舒畅过，也从没有因一个人受过牵肠挂肚之苦，肖战是第一个，也是最后一个。

一路上奔波劳累，除了进膳和夜晚时，王一博从不停下歇息，想着要是再能快些就好了，这样也不至于睁眼闭眼都是那人的脸。

他总是爱拉开帷裳查看路程，但就惹来一些未见过圣颜的姑娘拦下马车，想与他搭话，他只得沉默，让奴才驱赶。

白天长了，日影呈现了他的思念。

王一博门口两位小兄弟，辛苦了吧，我带了些钱币给你们。我是来寻肖将军的，还请两位通融通融。

说完，他撑开袖口，里面的钱币被光照得熠熠生辉，看得他们脸都僵了。

“只遇到过姑娘塞钱见肖将军的，没想到还有男的，啧，这年头什么都遇得见。”

正想伸手拿钱，却被王一博身边的一个奴才踹了一脚。

奴才：想拿皇上的钱嘴还碎，还不快点把门打开。

王一博听了此语，不知道在心里骂了他多少遍蠢猪，脸色难看地扶住了头。

门口那两奴才更是吓得跪在地下，说自己狗眼不识天子，门打开后，王一博又走回来往他俩每人手里塞了些钱。

而后，刚迈进院落里就听见正殿两人在喧哗。

魏允：肖战，你去看看谁来了。

肖战：凭什么我去啊，你怎么不去？

魏允：……明明是某人寄人篱下，为什么我还要受欺负。

魏允探了半个脑袋出去，看到一人站在院子中央上下打量他的都尉府，正好抬眸对上了眼，魏允心头一怔，回过头来对肖战说，

魏允：肖战，你来看看院子里站的是不是皇上？

肖战：你是不是骗我的，你不是年少时还做过皇上的先生吗？

魏允：那时他年少，现在我哪里还认得。但我觉得他的眉眼还是没变。

肖战匆忙灌了几口茶后放下茶杯，不羁地走到魏允身边，风光正好，人也正好。肖战愣住了，垂下的手拽了拽魏允的衣裳。

魏允马上就意会到了，上前屈身作揖行礼。

王一博没有立即理会魏允，看着那人摔了一跤后磕磕绊绊地跑过来行礼，低下头后他头发垂了下来，王一博竟想伸手摸摸他的头。

“他是又笑了吗…？是嘲笑我还是真的笑啊。”肖战想。

王一博先生不必多礼。

魏允：使不得使不得，皇上，我早已未授教于您，受不起您这一声先生。

王一博和魏允并肩边走边交谈，魏允脸上一直都有些笑意。

因王一博难控制眼中随时都要跳脱出的情欲，所以把肖战一个人落在身后。听着身前两人的寒暄，不爽地白起了眼。

“魏允你怎么还区别对待呢？哇哇哇啧啧啧。”

看清了才自知原来他才是局外人，没办法，人人崇敬位高权重之人。

肖战：不知陛下突然拜访所为何事？

王一博紫禁城将军府已修好，朕来请将军归京。

一股莫名的感动油然而生，但他仍然小声嘀咕，

肖战：来请我吗？我还以为你来和某人叙旧的…

魏允：是陛下抬举了，他生来直来直去，如果有冒犯还请陛下恕罪。

王一博无妨。

魏允呆滞了一下，他没想到一朝天子如今这么温和，即使他藏匿着眼中的欢喜，但相比从前寡淡的样子真要多几分不一样的东西。

肖战也想不通，明明当日刚入殿时，他毫无耐心、严肃认真、冷淡还置气的样子极尽可怕，可就当肖战抬头的那一刻，他瞳孔便放大了，随即之前那些情感尽失，成了今天这幅模样。

三人都无话可说，气氛实在尴尬。

魏允：陛下，舟车劳顿，不如今日暂且歇下，我和肖将军先去让后厨准备晚膳。

王一博好。

王一博应允后，魏允就把肖战拉出去，一边走一边小声说，

魏允：我看陛下这不对啊，真看上你了？

肖战：…你能不能说点正经的话。

魏允没有再接话，自顾自地走得越来越快。

心里却一再反复思量。

为他一再坏规矩，为他亲临邕州，因他柔和眉眼，因他愿意勾勒笑容。

这不是寻常人能做到的，第一天才相识就算是做朋友也不必这么宽容，可正因为第一天相识，事情怪异得魏允也猜不透，难不成真是一眼万年，终生不得忘。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认识太久的原因，魏允再怎么看肖战也揣摩不出王一博的心思，也不会觉得他太惊艳。

可有些人就是专门为他而存在的。

“只要他对我无意，我定不会承认我心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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