问谁许归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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君心安在 何处笙箫

自从上次慕容君笙交付了赵爵嘱托的刺杀任务后,赵爵便再未多找他谈过此事。杀人不过头点地,仿佛这真的只是很随意的一项任务罢了。不过,自此之后,赵爵看上去倒是明显对慕容君笙更为亲近和倚重,也似有了更多的信任,还时长让他自己到府中四处走走,不要太过拘束了。

关于信任,赵爵未曾特地将慕容君笙找来叙上一番,也未特地交代下人们什么,只不过是在茶余饭后状似闲聊时提起,并当着众人的面,顺手将一些库房的钥匙交给了他;而对于赵爵的这种信任,慕容君笙并未表现得喜出望外、受宠若惊的神色,也未表现出一副理所当然、毫不在意的模样,只是依旧神色淡淡,与往常无异。观其行止也不过就是拱手点头,但既不错愕惶恐也不轻佻随意。以前为了避嫌,慕容君笙多半时候是呆在自己的别院中。如今,府中明眼人都可以看出,王爷对这位年齿不大的入幕之宾是越来越看重了,因而一个个对他也就越来越尊敬,言行举止之间甚至更多了些奉承的味道。

当然了,府中也还是有人例外——吕祺澈。

慕容君笙自回到襄阳王府的那次与吕祺澈相遇,二人一直未有交谈。之后二人再在赵爵面前同时出现,亦都不过是点头一笑,彼此之间神色淡淡。

当日看到赵爵将钥匙等物交给慕容君笙,她也是无波的模样,面上犹带着几分应景的欣然,然而却有一丝冷笑在她低头时自眸中划过,尽管没有人看到。对于吕祺澈的心思,慕容君笙并不十分明白,看到她对自己有些避忌的模样,虽心头隐隐有些异样的感觉——觉得比起过去,她的笑容更加清漠平淡,她对自己似乎比过去更客气,却也更疏离。他心中奇怪,却也不曾主动相询。

这日的午后,慕容君笙一时无事,便独自一人在府中到处闲转。

慕容君笙朝着湖心亭沿着一条石子小路缓步慢走,低头思忖着什么。

他出神地想了半晌,不觉间已然近至亭边,不经意间抬起头,发现亭子的另一边,也有一人正朝亭子移步而来。恰巧那人也是刚刚抬头——二人四目相对间,慕容君笙倒是目光坦然,而那人却是目色微微一动,心中暗忖:本不愿相见,却在此相遇,已经看见了,就不能再装作没看见。但是是转头回去?还是……?

正在这时,慕容君笙微笑着先开口寒暄道:“吕姑娘,近日一切可好?”

吕祺澈闻言略略勾唇,亦微一点头。

“看姑娘的模样,最近似乎是清减了些。”慕容君笙细细凝眸于她道,话语间透着关切。

“劳慕容公子挂心,不过是凡心易累罢了。公子无须在意。”吕祺澈看了看他,复又低下头,不咸不淡地应了句。

“不知吕姑娘最近可是遇到了什么烦心事?如今尚在一个屋檐下,如若信得过在下,可告知一二,看在下能否为姑娘解惑分忧。”看到吕祺澈的样子,慕容君笙上前问道。

“慕容公子是我义父府中的贵宾,本当珍而重之。而祺澈不过是个小女子,又怎敢偏劳大驾。况且,”吕祺澈抬头扫了他一眼,又道:“公子襟怀广达,潇洒无束,恐难以理解我等小女子的微薄心思。”

听话听音,慕容君笙心头不禁微微错愕:看她这副模样,听她样的语气,她的不快竟貌似与自己有关。

“公子认为如今这世上可有让你上心之人或是挂碍之事?”片刻,吕祺澈没有看他,面对着湖水,侧背朝他,径自出言问道。

“上心之人,自然是有的;挂碍之事,当然也是有的。”慕容君笙淡淡应道:“活在世上,接触的是形色不一的人,遇到的是各种各样的事,人本就与这外界有着千丝万缕切割不断的联系。纵是再洒脱无羁,也总还会有那么几个人、几件事是会放在心上的。”

“是吗?那么,容我好奇一问:平和如你,会有矛盾焦虑的时刻吗?洒脱如你,会有无法抉择的时刻吗?”吕祺澈续问道。

吕祺澈静静等了半晌,却没有等到答案,就在她已经认为他不会回答的时候,他却开口了。

“矛盾焦虑、难以抉择,这样的时刻,试问谁又不曾有过。”沉默后,他的声音分明是在她耳畔响起,依旧平和,却因多了些怅然而显得有些空远:“何人今朝的冷酷不是用昔日一次次煎熬炼就的;何人此时的成功不是在彼刻一次次取舍后获得的。”

“那谁又能在彼刻便确定他的选择一定是正确的,又如何一定能在此时笑对自己的冷酷?”吕祺澈依旧没有回过头,目光似停留在远处的湖波之上,这问题仿佛是问慕容,又像是在问自己。

这一次,慕容君笙没有太多的迟疑和沉默,随着她的问题落音,不知是无心还是有意地,似半是感慨,半是叹息地淡淡应道——

“人毕竟不是神仙,无法预知未来。因此,或许,从来没有人能够确定自己当时的选择一定是无误的,但却能肯定那是经过深思熟虑的;从来没有人能即刻断言那时的选择一定能带来成功,但却至少能让自己做到问心无悔;也从来没有人能精准地估量出是变成今时冷酷的自己更明智,还是永葆往日的自己更妥当,但无论是那一种,无论自己走到了哪一步,但凡活在这世上,都是不容易的,正所谓人心皆苦。”

“好一个人心皆苦。是啊,活在这世上的人,任他衣食无忧、锦绣华服,任他位高权重、厚利优禄,能真正卸下一切、放怀而笑者有几?”听到慕容君笙的这一席话,吕祺澈心中一动,有些豁然,却又滋生出更多的疑惑,情不自禁地回转过身来,将目光投注到他的面上,深深地凝望着,细细地探究着,却在他宁和深沉的清瞳之中只看到自己的影子。

那一刻,时光停滞了,他们在不觉间凝神对望着——仿佛有那么一瞬,他们在彼此的眼中直视着自己长久以来或挣扎或迷惘的内心;仿佛有那么一瞬,他们都希望借这一时的四目相顾看入对方的心中,或是至少捕捉到些微端倪。半晌,他们又都收回了注视着彼此的目光,重新凝目于那一湖玉面无暇的清碧之上,四周一片阒寂,而二人心中却俱是起伏感怀,唇际牵出一抹涩然自嘲的笑意——究竟谁把岁月偷换?

二人俱是通晓音律之人,曾于湖畔欣然合奏,妙语清谈,然而自慕容君笙入府与吕祺澈互明身份之后,都再未奏过丝竹之音。当日那湖畔孔瑟合鸣的手如今已沾上了鲜血,当日

亭中那闲然无杂的心,如今安在?

物似物,人是人,然心已非。

约莫半个月后。

“王爷、小王爷。”入了厅,慕容君笙环顾了下,赵爵、赵显及吕祺澈都在,拱手而笑,问道:“不知王爷召唤在下前来可是有何要事?”

“君笙啊,过两日是本王的生辰,恰好显儿前几日刚刚回来了,本王打算借此就在府中热闹一下,你们意下如何啊?”赵爵笑着地对几人说。

“这自然是好事。只是,这样的事情,王爷征询小王爷和吕姑娘就好。有何用得着在下的,各位但说无妨。”慕容看了眼身旁的两人,对赵爵道。

“你自入我王府,便一直是本王的座上宾,本王何时又曾怠慢与你。你有信于本王,本王也不会亏负于你。正因为这是家宴,也不打算大肆操办一番,而如今你们几个都是本王身边的亲近之人,因此本王也希望能将你们都聚在一起。”这番话赵爵说得自自然然,客气中不乏亲近真切之意,吕祺澈漠然浅笑,赵显低着头,听得眉峰微聚。

“承蒙王爷如此抬爱,在下愧不敢当。”慕容闻言便又一抱拳,甚是客气地笑道。

“好,那这事就这么说定了,你们几个看着办。”

赵爵吩咐了一声,便离去了,留下三人彼此对望。

“小王爷必然深知王爷喜好,你看这件事情……”慕容君笙冲赵显问道。

“嗯。”赵显看了看一旁的吕祺澈,微抬眸,点头漫声道:“这件事就先交给我和祺澈去办就好,若有什么要偏劳慕容公子的,到时再派人告知公子。”

“好,那在下就先偷个闲,恭候小王爷和吕姑娘的差遣了。”听着赵显客气却疏离的语气,慕容君笙轻轻侧首。

他的目光在吕祺澈和赵显的面上不着痕迹地略一轮转,再看向赵显的目光中便潜藏了几分了然的笑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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