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旁杨柳青青。虽已入春了,却由于一直下着淅淅沥沥的牛毛细雨,而沾染上了凄清萧索的寒意。
“停轿。”轿帘打起,一青衣布衫的老者迈步出来。
“大人,何事?”侧旁青年垂首问道。
“王朝马汉张龙赵虎,大家送到这儿就可以了。尔等也该各自散去了。”青衣布衫的老者立了脚步,仰首看天片刻,又回过头四顾身旁几人,轻轻叹了口气,终是道。
“大人!您此时身旁再无别人,若属下等人离去了,还有何人能保护大人周全。”闻言,王朝上前一步,急道。
“此去一行,当是吉凶难料。尔等更随在侧,难免会受到牵累。还是散了吧。”老者垂眸,沉吟道。
“不!”名唤赵虎的青年闻言一步当前,大声道:“我等早已明志追随大人,如今大人遭难,我等又岂会贪图个人安乐而兀自离去。若是展大人在,也定然不会如此的!”
话到此处,众人皆是面色一沉,各自陷入了沉默之中。一时间原本就滞涩闷阻的氛围更添了几分压抑。
展昭——这个名字,自那日起,便是成了开封府众人心中永远不会磨灭的痛。
“大人,如今展大人和公孙先生都不在您的身旁,我等虽力不及展大人,智慧亦是不抵公孙先生一厘,但至少,我们相信,若是展护卫知道的话,他也定当希望我们能够代他陪伴在您身旁,帮您分分忧。还请您一定不要赶我们离开。”半晌,一直没有说话的张龙突然单膝一屈,径直跪在了老者身前,跪在了泥泞中,缓缓开口道,语低而情挚。
“是啊,”其他几人见状,纷纷效仿,跪成一行:“我等追随大人以来,不图荣华富贵,只求能够为您略尽一己之力罢了,蒙您不弃我等草莽出身,收在身旁,自是感激不尽。协助大人保一方安定,这不只是展大人的心愿,也是我等的想法啊,只是我们几个是粗人,说不出展大人那种文邹邹的话罢了。但一片心意,自随大人以来便是从未改变过。求大人成全!”
“既是如此,那本府也便不再勉强你们离开。”包拯看了看面前几个汉子,向前一步,倾身弯腰将其亲手扶起,叹道:“罢了,罢了。”
“属下多谢大人成全!”几人郑重点头应下。
于此,众人再未多言,一路上只听得路旁轻轻的风声。
包拯低着头,慢慢踱着,思绪不由地飞到了数年前。那一年,是处理铡庞昱的案子吧,也是这样的一个雨天,他就这么在危急时刻,远在千里外的他,竟赶到了自己身旁,救了自己。这样的场景,多不胜数。他跟随自己,有大约十年光景了吧。这十年中,他公忠体国,为了案子不辞辛劳,身上的伤层层叠叠让人不忍睹目,而他对此,却只是抱以淡淡一笑,或许已经让人将他的伤痛在不经意间当做了一种熟悉的习惯,如今想来,真真是可怕。
而这番,却再也不会有这样的一袭蓝衫飘动在自己身侧,不会有这样一个青年,冲自己抱以清浅而温暖的笑意,更不会有这样一个职属撩袍对自己说——属下回来了。
十年,是自己将他揽入庙堂,最后却带累他为自己而殁。倘若时间真能倒流,只希望从未遇见他,换他一片洒脱逍遥。
唉,终是自己害了他。虽曾句句道是为民,难道这样的话就能够成为自己安慰自己的理由吗?!如非自己,他还是那个快意江湖,声名远播的南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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