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有情皆孽

又是一夜大雪，开着窗，冷意便透过窗一阵又一阵的席卷而来，冻得脸发紧，发痒。院内的湘妃竹不肖片刻便积上了薄薄一枝头。

“好主子，您怎么起来了？当心冻着。”

允贤在暖炉里添上几块热炭，用暖炉套子包好了与昭贵妃，手中握着暖炉，僵劲的手也温暖起来，她瞧允贤说话时哈出的气腾空而起，在空中又渐渐消散。

“什么时辰了。”

允贤一面取来披风，一面应道。

“卯时三刻了。”

永和宫内银炭软烧，地龙滚热，室间一应供暖具备，巧是一位小宫娥端着安胎药来。

“主儿，该用药了。”

慎贵人倚坐在软榻上，只眉目间有一番狐疑诧异。

“我瞧你面生，今日怎么不是秋水来送？”

那小宫娥浅浅笑道。

“奴婢是替秋水姑娘的，说是秋水姑娘一夜病了，一时半会儿好不了，奴婢这才得幸能伺候小主一番。”

慎贵人不禁黛眉一挑，又夹狡黠之色。

“哦,她病的倒是厉害，连来跟我告假的力气也无，你原是谁宫里的？”

小宫娥见慎贵人迟迟不肯接过药碗，端着的手愈发酸痛起来，颤颤巍巍道。

“奴婢原是伺候敏贵妃娘娘的。”

慎贵人与人颔首，接过药碗一饮而尽，收唇一道。

“下去吧。”

“诶，你们瞧见盼夏了吗？”

琼华宫内，敏贵妃旋是一句徐徐之音，判如春风般。

“外头怎么了？”

汤曼支起窗探出去瞧了一遭。

“怕是外头管事的在寻一个叫盼夏的宫女。”

敏贵妃闻言，道。

“宫女太监天冷了懈怠也是有的，指不定是在哪躲懒罢了。”

话停了片刻，低眉仔细又想了想。

“盼夏是什么时候来的？我怎么不记得有这个人。”

汤曼唇畔露笑，柔声道。

“娘娘操劳，一时没留神也是有的。她平日里也是不爱说话与人相处的，总是一个人，久了大家也就不搭理她，自然也就没在娘娘跟前伺候。”

敏贵妃看她一番笑盈盈不疾不徐，自然也就不放在心上。

养心殿内，楚玉替皇上理着奏折，见他稍稍松快些，便低手恭敬道。

“皇上……皇后娘娘有喜了，恭喜皇上。”

皇帝抬眸笑望了眼楚玉，眸光中泠泠笑意，却是带着凉。

“身子不好，现下有孕，叫她仔细点就是了，又不是没怀过孩子。”

楚玉颔了颔首，又问。

“皇上不去瞧一瞧皇后娘娘吗？”

皇帝听罢手上一松，将奏折重重拍在案上，悠悠开口。

“去。”

步履稳稳，直直踏入坤宁宫，只负手淡淡问了句。

“皇后呢。”

采屏恭敬道。

“娘娘刚用完药，奴婢这就去通报。”

皇帝道。

“不用了，朕去看看她。”

楚玉替皇帝掀开帘幔，一股清苦药香扑鼻而来，轻皱了下眉，目光落在榻上的身影。

皇后扬起笑容，搭着采屏的臂下榻行礼，再起身来，却迎面觉出皇帝三分冷意。

“皇上这雪天怎么还来看臣妾，臣妾身子不好，怕过了病气给皇上。”

皇帝兀自寻了座坐下，略是懒懒的抬了眼皮看她 客套且疏离，仿佛并非夫妻。

“皇后这说的是什么话，你身子不好，又怀了孩子，朕不过来看望，那什么时候来？再如何，皇后也是一国之母不是。”

不知从何时开始，皇后与皇帝之间就成了这样，大婚当日他揭开盖头时，乌沉沉的眸中仿佛再也装不下其他，他嘴上关心，在外人看来他待她极好，可皇帝对她的冷漠已悄然浸去了心里。

这些许年来，她学会了委身低头，也纵得他与自己两颗心隔得越来越远。

“皇上可曾去看过明淑妃了？”

皇帝张开五指在桌上来回敲点，似笑非笑的朝她看去。

“自然是去瞧了若兰才来，若朕不雨露均沾，只恐污了你母仪天下的名声。”

若兰……若兰……他从未如唤薛若兰那般唤过自己的名，皇上，臣妾的名字叫陈惊华啊……

皇后迎上他目光，心底蓦地一刺，少顷方才开声。

“臣妾惶恐，原来臣妾的名声，皇上还在意么？”

皇帝扬唇浅笑，冷冷撂下一句“自然。”便抬手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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