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六章 制毒

裴珺的一天极其简单，自从无法再做赌坊的打手后，他就给酒坊打工，将酒运送到酒楼或者直接运送到订酒的人家。从早到晚，超过六个时辰，即使是他，也撑不过一个月。

昨晚运送完最后一批，裴珺直接就躺床上睡着了，等睡醒时，窗外已是大亮。洗漱完毕，他自然要出门饱餐一顿，他一推开门，却不免愣住了。

他的房门靠近走廊有楼梯的那一侧，一开门，正好看到楼梯处走上来一个人。

那人身着一袭从未见过的白衣，发间只戴了一枚玉簪，整个人看起来素雅至极。

而且长得也很眼熟。

“见到我惊讶了吗？”那人说着走上前来，开玩笑般反问。

裴珺只是愣了一会儿，很快反应过来：“我确实不该惊讶，对于你而言，我的住所应该很好查吧，颜珞。”

被叫出名字的颜珞轻轻一点头，一副得了便宜还卖乖的表情：“自是无比简单，都说了，你这张面具实在过于显眼了。”

裴珺抬手摸了摸面具的边缘，假模假样叹气：“确实。”

颜珞再接再厉：“不如摘下来？”

裴珺放下手：“倒也不必。”

颜珞劝说无效也没有气馁，她也只是随口一说罢了，虽然她现在知道对方戴着面具是想隐藏脸上的刺青，但同时，她又觉得面具下肯定还有别的。

“不问问我来找你干什么吗？”

颜珞眨巴着眼睛说。

裴珺走出房门后又转身锁上房门，听见这个问题后，他向前走下楼梯。

“不如边吃边说，你肯定也没吃早饭吧。”

颜珞见他不慌不忙，自己便也跟了上去：“确实没吃，这里有什么好吃的吗？”

裴珺压低声音：“这家客栈的饭菜可不怎么如何，我们出门去吃。”

颜珞见他低声，不自觉低头一笑，然后就跟着出了客栈。客栈旁边还三三两两摆着小摊，他跟着裴珺，直接走到了一个卖馄饨的小贩面前。

“麻烦来两碗。”

“哎，好嘞。”

颜珞跟着他坐下，压低声音问：“这家馄饨好吃？”

“当然。”裴珺回答得相当自信，然后说，“说吧，今天来找我干什么？”

颜珞这次没有卖关子，她用比刚才还轻的语气说：“这顿饭不算哦，你得另请我一顿，毕竟我找到了……你要我找的人嘛。”

说这话的时候，两碗馄饨正好被端了上来，裴珺拿着筷子，在桌面上怼齐，另一只手拿起汤匙，却没有立即动筷。

大概过了几次呼吸的时间，裴珺才抬头看向颜珞：“你是说……找到了？”

颜珞言笑晏晏，她能感觉到对方落在自己身上的目光震惊且专注，她也能看到，对方平时那双眼睛睁得比平时要大，专注的目光几乎要烫到她。

她没有立即回答，而是用汤匙舀起一个馄饨吹了吹，然后说：“当然，难道我会用这件事骗你吗，这对我有什么好处？”

她说完这句话后，又吹了吹馄饨，然后便一口吃掉。馄饨的皮很薄，馅也小小的，一口一个对颜珞来说完全不是问题，但滋味确实不错。颜珞想着，如果以后来京华城北边，倒是可以顺路来吃一次。

转眼间，有着怕烫的猫舌头的颜珞转眼间已经吃掉了两个，但裴珺却还没有动筷。

颜珞正准备吃第三个，结果手臂一紧，自己被人忽然拉了起来。

颜珞并不意外裴珺的反应，手中的汤匙却还是一抖，馄饨落回了碗中，溅起了几滴汤水。

“带我去找她。”

听到这句话的同时，她反手按住想要迈步离开的裴珺：“冷静点，你不先听听前因后果吗，就这样跑过去，岂不是太唐突了？”

听到她这么一说，裴珺这才后知后觉般呆站了会儿，然后才松口手，跌回了座位，又过了会儿，他才问：“你是怎么找到的？”

颜珞已经吃了半碗馄饨，速度也渐渐放缓，慢条斯理地开口：“说起来也巧，你要找的人正好就在大理寺监牢，她现在是身负命案的阶下囚，名字叫做阿萝，罪名是杀了她的师父。”

“阶下囚？”裴珺喃喃重复着，“她为什么这么做？”

颜珞喝了一口馄饨的汤水，继续说：“我花了几天时间，打听了一下阿萝的过去经历。前十年不清楚，最近六年她才跟着一位年事已高的郎中来到这里。那位郎中听说是一位早年隐退的太医，太医姓许，听说是个大善人，收养了几个被人遗弃的孩子，阿萝就是其一。不过那些孩子在成年后，就一个个离开了许太医，到后来就只有阿萝在他身边。”

在她说话的时候，裴珺才重新拿起汤匙，边吃边听，听到“善人”这个词时，他眉梢微动，在颜珞喝汤的间隙插进话来：“这个许太医早年隐退，你有查他为什么隐退吗？”

颜珞掀起眼皮看了裴珺一眼，心里惊讶于他的敏锐，面上还是不动分毫：“我自然查了这个，这位许太医医术确实高超，但就是过于热衷研制新药，你应该用过麻沸散吧？”

裴珺点头：“自然。”

“据说许太医一直想改良麻沸散药方，就算是麻沸散，也只是减轻疼痛而已，而他想要做到真正的无痛。”

“无痛？”

“对，即使剜骨割肉，也不会痛。”

裴珺这才表现出有一点不可思议，放下了手中的汤匙：“这个药方要是真的做成了，倒也不错，这世上多的是让人疼痛难耐的事。不过，我觉得没这么简单。”

听见他的回答，颜珞抿唇一笑：“这倒是让你猜对了，没错，他失败了，他没有做出比麻沸散更好的药方，而是弄出了一个有害无益的毒药。”

“毒药？”裴珺的语气里明显带了一点疑惑，然后似乎才反应过来一般问道，“等等，不是说阿萝吗，怎么还扯上了毒药？而且，弄出毒药这件事你是怎么查出来的？”

想想也知道，制毒这件事怎么可能随便就从邻居嘴里打听出来。所以，颜珞究竟是怎么知道这件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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