银禧被花彦半拖半拉的带进城,他们沿着小巷一路摸到了太子府上。
府门大闭,他们小心翼翼的围在四周,探听里面的动静。花彦把银禧扔给后面的春生,自己贴到墙上听里面的情况。
春生接过银禧,皱皱眉抱怨道:“怎么什么都要往我身上推。”说着,用刀把自己和银禧隔开。
花彦不回头,说:“治治你的洁癖。”
春生白他一眼,说:“有情况吗?”
花彦在军中做斥候,耳力最好,他听了一会儿,对花意说:“听不到,没动静。”
春生“嘁”一声,也趴在墙上听,过一会儿喃喃道:“怪了,真的没动静。”
花彦说:“会不会是大帅已经带着太子,往宫里去了?”
花意摇摇头,说:“不会,若是如此,宣武门外的叛军还打什么?”
她抬起诛邪,说:“两列,进去。”
士兵闻言分成两列,而春生带着暗卫脚尖轻点,悄无声息的越上墙头,率先进去了。
暗卫从里面把门打开,春生面色悲憱的说:“主子,大帅他,大帅被害了。”
花意闻言愣了一下,推开他,只见太子府中横尸遍野,花忠背对着门,做出请罪的姿态跪在地上,血已经流干了。
花意红了眼眶,走过去看着花忠,喃喃道:“父亲……”
花忠闭着眼,已经听不到她的呼唤了。他跪在地上,腹中插的是自己的战刀,而伤口却是从背后捅的。
花意从悲伤逐渐变的悲愤,她咬着牙说:“何故辱他!”
花彦和春生跟着跪下来,接着满院战士皆卸刀跪下。他们默哀一会儿,花意强忍着悲痛,声音喑哑,说:“搜!把它给我翻过来,看是谁敢杀我老爹!”
春生带着暗卫搜进各个房间,片刻后,他向花意禀告说:“杀大帅的刀找到了。”
“在哪?”花意眼神阴鸷,她提着诛邪踢开面前的尸体。
“在太子手中。”春生如实说。
“太子呢?”花意问。
“死了。”春生说“他是被勒死的。”
花意冷笑一声,攥紧手里的刀,说:“这是在告诉我,我爹站错了队,就该是如此下场。”
“好啊,好啊,屠手足,杀忠臣。好一个李氏。”花意恨声说,“我老爹竟为这种人来送命。这账我一定讨回来!”
花彦将大帅的尸体收好,把屠穷双手奉上,说:“主子,老爷的刀。”
花意看着城外火光冲天,她拿起老爹的刀,戴在身侧,喊道:“春生!”
春生立马扶着刀立在侧旁,说:“主子,探子回报,永安王李慎式微,永宁王李平要胜。永和王带着家眷往茺城去了,永昌王不知所踪。”
“呵。”花意轻笑一声,恶声说“那就帮帮这位永宁王。”
她举起诛邪,喊道:“诸将士听令,随我出兵勤王。”
银禧颤抖着,嘶声说:“大胆花意!你要造反!”
花意看着他,一步一步逼近,周身煞气逼人,沉声说:“你来时可没说,这他么是死门关。我花家为朝尽忠,已经死了老爹,现如今太子死了,花家荣辱皆系我身,难不成你要我为了个死人,赌上我全族性命?”
“你……你,黄口小儿,你怎么敢左右皇位!你该入宫护驾!”银禧颤抖着指着花意。
花意忽的笑出声来,极为冷漠的说:“皇帝不是要死了吗?你倒是提醒我了。”
她回头看着花彦,说:“诏书何在?”
花彦立刻派人去搜,在花忠怀里拿出诏书,递给花意,说:“主子。”
花意接过来,随手丢给春生,说:“去吧,帮帮咱们的新太子。”
春生接过,带着一行暗卫朝宫中奔去。
银禧只觉背后发凉,指着她,结巴着说:“你,你,你要,你要犯上作乱!”
花意回头,露出一笑,说:“公公,宫里的赏怕是领不了了,你先走,路上等着和世宗讨吧。”
说罢,诛邪寒光大亮,染上了血。
花意带着五百亲兵,直奔宣武门。城外,永安王李慎已然进退维谷。
花意站在城墙上,面不改色的看着城外的屠杀。花彦站在她身侧,低着头随时待命。
“我其实不是好的接班人。”她看着前方,眼前的兵戈后是绵延无穷的夜。
花彦低着头跪下,说:“主子……”
“老爹把他的担子就这么放心的交给我,可我却不是个忠臣。”花意继续说。
花彦抬头,似是看到了小时候的花意。他是花家旁系庶子,花家的无上荣光与他无关。他在街头乞讨,关中大旱那年,他连饭都吃不饱。要说姓花带给他什么,那可能只有参军这件事吧。
因为他姓花,所以能在不招兵的时候,破格入伍。然后,他遇见了花意。
“主子是我见过最适合做花家帅的人。”花彦抬头看向花意,眼中是无上的忠诚。
花意五岁能识字开始就学兵书,八岁就入营随士兵一起操练。十二岁刚能提起诛邪,就带着斥候小队拦截辎重,缓解了西北战场的压力。
在花彦心里,不是花意选了他,而是他追随者花意。
“嗯。”花意回头,露出淡淡一笑,说:“我做不了老爹,我有我自己的活法。我要带着老爹的荣耀,替他守好花家,守好三州。”
她扶起花彦,说:“我们不能在这里跌倒。如果不顺势而为,明日新帝登基,就要来算我们今日保太子的账了。”
花意看着下面,适时喊道:“永宁王殿下,我乃花家花意,现为殿下开门,护送殿下回宫。”
永宁王李平坐在马上,有些不稳的拽着缰绳,朝着花意露出一笑,忙说:“好好好,快快开门。”
他肥胖的身材难以在马上保持平衡,骑了一夜马,大腿内侧早已生疼。
李平迫不及待的想要入宫,奈何禁军统领曹陵说还要再等等。
他问曹陵等什么?
曹陵说,城内情况不明,不敢贸然进城,要等他的亲信来为他们打开城门,他们才能进去。
不过,现如今曹陵没等来他的亲信,反而等来了花意。
曹陵策马上前,拉住李平,朝花意喊道:“我们凭什么相信你?”
花意朝他一笑,不紧不慢的从怀里掏出那道明黄圣谕,说:“圣旨在此,我们来接太子回宫。”说着,她把那道圣旨打开,朝着他们。
这是银禧带来的那份,花意如今用它来骗取李平的信任。圣谕是真的,可具体写的什么就看不清了。
曹陵心中有疑,拉着李平说:“殿下,小心有诈。”
李平甩开他,不耐道:“我能认不出圣谕吗?再说,她花意拿一封假诏书骗我干什么!”
如此一夜,李平不善打斗,只能放低架子跟在曹陵身边。他怕曹陵临阵捅他一刀,便对曹陵唯命是从。如今要回宫,眼看胜利就在眼前,曹陵却迟迟不肯开城门。
现如今,除了太子死了,其他几位王爷还都活着呢。他今日才算见识了兵权的厉害,又一夜纡尊降贵的对曹陵点头哈腰,实则心里早已百般焦急,怕就此受曹陵挟持。
花意来的好!来的太好了。现如今有花意在,他也能安心些了。
李平策马上前,说:“花家都是好儿郎,速速开门,护我回宫。”
曹陵见李平一意孤行,心中有气,却也不敢像之前一般,直接撒出来。
本来,他确实是觉得李平这个草包好控制,有挟王以令诸侯的打算。只要今夜李平是他送上皇位的,那他就能成为李平最信任的人,也是他唯一的依仗。
可偏偏,半路杀出个程咬金——花意来了。
花意笑着示意士兵打开城门,她抬起诛邪,喊道:“护送太子回宫!”
永安王李慎被押着,对着城墙上的花意破口大骂:“宵小之辈!你助纣为虐,花家竟出了你这小人!”
花意充耳不闻,太子死了,世宗死了,她老爹也死了。
要坏嘛,那就谁都别干净着!
她就是要把这里弄个天翻地覆,她不是做君子的料。花家的忠臣如今死干净了,现在在这里,没人有资格骂她。
谁不是乱臣贼子!
花意站在城墙上,看着城外的兵马陆续进来。永宁王李平朝她抬手,迫不及待的策马入城。
曹陵跟在后面,面色不虞的看着花意,然后他看见城墙上的花意笑着对他说了一句话。
她说,“曹统领,从龙之功,分我一半。”
曹陵气的咬紧后槽牙,甩鞭入城。
他一夜厮杀,如今功劳却被人截胡了。这口气他咽不下,可如今李平已然对他心生忌惮,小不忍则乱大谋,他要和花意走着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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