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启程

自上次顾己一发拾掉京城四人团（就是那四个秃头和尚）不能收掉的魔物后，不仅在其团长陈大师心中留下了“事了拂衣去，深藏功与名”的前途无量年轻人的印象，连带着黎民百姓都对其那位“翠莲”向往不已。

先是顾己去集市用捕到的鱼换粮时，听到讲话本的先生神采奕奕地说：“此时我们的翠莲一个空翻，利落地将那魔物踢到地上，力道之大，竟引得地面裂开了一道亮三百尺长二里的口子！”

听他讲话本的百姓十分专注，生怕漏了一个字儿。

顾己越听越不对劲，魔物？总不能是她在干的事吧？

“然后翠莲站在塌掉的侯府芙蓉阁上，目光坚决，一个攻击就让那恐怖如斯的魔物咽了气。”话本先生此时那是眉飞色舞，将当事人顾己的事讲得那叫一个绘声绘色。

听众也连连叫好，要他再讲第28回。

“好了，好了，各位，”话本先生听到大家叫嚷着再讲一次，连忙摆手，”大家还是明儿再来吧，老头子我今天已经讲了二十七回了。”

听众见话本先生不讲了，扫兴地散了。原本被堵得水泄不通的街巷，一下空旷了起来。

顾己拎着米袋，放弃挣扎了。翠莲就翠莲吧，反正她不承认，叫的就是云亦。

此刻山上小院里修炼偷懒的云亦：…….

她迈步准备回去，几个稚嫩的孩子面红耳赤，貌似起了争执，其中稍高的两个男孩越来越激动，竟准备打架。

“小孩子还真是有活力呢~”顾己感叹了一句，拎着麻袋从他们旁边绕了过去，然后就又一次听到今日的高频词——“翠莲”。

“我都说了我要当翠莲大侠，凭什么让你当？！”高个儿小男孩儿怒气冲冲。

“可你上次和上上次已经当过了，这次该我了！！”矮点儿小男孩儿不甘示弱。

高个儿和矮点儿准备来场男人之间的战斗来决定之后翠莲的扮演权，双方各鞠了一躬，比划着招式冲了上去。

“等等等！”顾己看不下去了，拦在两个孩子中间，打断了这场荒唐的男人之间的战斗。

“你谁啊？”高个儿不满地看着顾己，却进入他眼帘的却是一张只在话本先生那儿听说过的脸——肤若凝霜，乌发颓夜，柔夷素手，眸动星辰。

好…好美……高个男孩坠入情网，他忽然就明白了为什么自己大哥为了柳儿姑娘会被爹打一顿了。因为现在，只要漂亮姐姐一笑，他为了她去打自己爹一顿。

矮个儿见高个儿愣了半天不说话了，认为他怕了想和他们争当翠莲大侠的大人，于是鼓足气势向那个大人叫嚣：“你谁啊？我告诉你，我可不怕……”

矮个儿对上顾己转过来看他的眼，呆呆说到：“你……”

顾己当然不知道这俩儿怎么了，她用吓唬似的语气恐吓道：“翠莲可是走吃小孩的魔头，你们可千万别说她是大侠，会被抓走吃掉的。”

这俩熊孩儿现在早忘了翠莲，对视了一眼，便看出对方跟自己一样的目的，于是从“翠莲”扮演权进入了更严峻的“漂亮姐姐”争夺战。

呵呵，我就不该劝他们。顾己见劝说不全，走了。

“我一定要想想，为什么现在连孩子都吓唬不了了。”

顾己思索着问题根源，却不料她这无情一别，让高个儿和矮个儿好不容易才造成两败俱伤局面破碎。他们长达两分钟的初恋就这么结束了。

“都怪你，呜呜呜……”高个儿捂着被母亲用竹鞭打得通红的屁股，像只被浇透的水的小公鸡，全然没有了之前和矮点儿的斗劲。

矮儿也好不了哪儿去，被他爹追着跑了三条街，腿都快断了，见高个儿这难得的熊样还是无情地笑话了他。

可恶，翠莲与漂亮姐姐尽失。

可恶，爹竟然不让我娶漂亮姐姐。

可恶，今天听到不下二十遍翠莲。

最后顾己回到了小院儿，沉默着烤鱼、蒸米、用膳、修炼、休息。

她今天闭眼前的最后一句话是：“明日我们启程去淮杨镇吧。”

云亦看不懂了，藤复生依旧安安静静，平淡回了声“好。”

顾己在梦中连夜计划好了如何走，走哪条路，盘缠怎么整等一系列问题。

肯定不是吓到了。（大概）

月光入院，霜华似水。暖黄的微光透出小院的宣纸木窗，在这茫茫夜色中渲染了几丝不多的慵懒与懈怠。深夜的山上，气温有些低，带着潮气压在披着外衣的身影上。

“好冷。”他哈了几口气，搓搓有些泛红的指尖，蹑着脚步到了前院。有些褪色的朱漆院门被顾己用法术锁的严丝合缝，他只能跃过围栏，才出了这方天地。

皎月没有了乌云遮挡，明晰了一些，银光洒在云亦脸上为他镀上了一层柔晕。

他借着月色摸出了玄武珠，焦急地等待着那边的人有个反应。

“云亦，是你吗？”师伯的面貌染着急切。

“是我。师伯，你方才让我等到他们入睡再与我讲的事到底是什么？”云亦的外袍被风吹得扬了起来。

“你先回来。碧水出的事一时半会也讲不清。”师伯用紫袍拭去薄汗，他身后不断传来有人叩门的声响，清脆而洪亮。

“我知道了。”云亦收好玄武珠，留了两封书信分别送去了侯府和顾己枕下后才放心离去。

枕在藤复生小臂上的兔子不知为何醒了，盯着院外一动不动，片刻后才又寻了个睡姿入眠。

似是这两个时辰，原本静谧祥和的气氛悄然转变，安然入眠中的顾己蹙眉，她嗅见了熟悉的味道。

客船停泊在临时码头，大部分赶路的旅人已然入眠，只余下三两盏煤油灯亮着。

靠着船舱小憩的女子睁开眼，用手撩开了面纱，视线落在波光潋滟的湖面上，若有所思。

“她会不会是在唤我呢？”女子像是对着旁人询问，又像是自顾自回答，声音轻的如同落雨。

投入湖面的石子，终究是要激起涟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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