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安22
除夕宫宴,进行的很是顺利,宴上言笑晏晏,席下笑意吟吟。
只除了,凤君因玩的尽兴多饮了几杯,没成想,今年的新酒酒劲有些大。不多时,就双颊微红,看着谁,目光都很温柔,独独面对着马嘉祺,凶得很。
这位醉了的凤君,前脚刚迈进静安宫,就食指一伸:“马嘉祺,今天你自己睡!”
周遭的侍卫宫人一个个低了头忙来忙去,不敢吭声。
好在橙河脑子清醒,三两下就把犯了迷糊的李天泽送进了正殿,又是更衣,又是擦脸洗手,又是吩咐了人去煮醒酒汤,好一顿忙活,才让这位小祖宗乖乖的去睡觉。
马嘉祺撇撇嘴,一个人坐在角落里,看着李天泽那迷迷糊糊的样子,竟也不自觉的笑了。
“陛下,殿下他性子跳脱不羁惯了……”橙河微微行礼,想要解释,却在看到马嘉祺眼底的笑意时,微微一怔。
“天泽他打小便是如此么?”马嘉祺嘴唇微抿。
橙河神色一凛,目光刚好和马嘉祺对视,只一眼,便明白了马嘉祺的深意。
“殿下自小就很懂事。”
橙河给红泥小火炉添了块炭,才继续道:“我们君上打小就宠他,这么多年,只凶过他一次。那年君上还是太子,前朝受了气,路过御花园,看到殿下手里有只画眉鸟,很生气。”
像是想起了什么似的,橙河嘴角微微带着几分笑意:“君上说呀,你是天家血脉,这双手将来是要握着黎民生计百姓生死的,岂能因着一只画眉玩物丧志?殿下尽数受着,连辩解都没有。后来奴婢问他,他才说……”
话音未落,刀剑之声陡然在静安宫中响起。
马嘉祺面不改色,眸中不染半点情绪:“说什么?”
橙河有些诧异,却还是如常答道:“殿下说,皇帝哥哥心情不好罢了,且由他去,我做弟弟的还能记仇不成?”
良久,马嘉祺看了一眼橙河:“你可是听见外面的动静了?”
橙河一怔,回道:“奴婢这就去把门窗关上,省的那刀光剑影,影响殿下安眠。”
马嘉祺看向橙河,眸中明灭,晦暗不清。
“临安人信佛,橙河可信?”
“不信。”
“为何?”
“世人心中无信仰,方会有信仰。橙河心中自有信仰,所以无需神佛庇佑。”
马嘉祺眼睛微眯。
“那橙河的信仰,是什么?”
“镇国将军严氏拥兵自重,企图谋逆摄政。即刻收回兵权,羁押天牢,听候发落。”
陶小将军领着羽林卫携着这道圣旨出现在将军府时,严将军一家正在吃早餐。
时间缓缓流逝,院中百十号人,眼睛一眨不眨的看着依然慢条斯理吃着早餐的严将军,心都快跳出嗓子眼了。
片刻之后,他轻轻放下筷子,拿过帕子细心的擦了手,瞥了一眼新晋的陶小将军,将指环卸下给他,道:“拿这个去见你父亲,他定然不会因着今日之事打你板子。”
想了想,又补了一句:“这本就是军中之物,不算贿赂,可以收。”
陶小将军忍住了摸头的冲动,收下指环,微微躬身行礼,道:“末将谢过将军。劳烦将军快些,我等在外等候。”
严浩翔敛了衣摆,直直跪在地上,深深叩了一个头:“是孩儿不孝。”
屋子里只剩下他们时,严将军却笑了,他眼神锐利:“我却没想到,你们能赢得这般干净。”
严浩翔将头重重磕到地上:“父亲放心,若是您倒了,我也活不成的。”
一直沉默的严夫人低头擦了擦眼泪:“我虽不懂你们在做什么,可我知道,这个家大约要没了。不过这些不重要,浩翔,母亲只求你跟你父亲性命无虞……”
话未说完,严将军便大声笑道:“妇人之见!严浩翔,自幼为父便教你,斩草除根,难不成,换成自家人,你便都忘了么?”
这一声,声势十足。
第三个头磕下去,严浩翔的额头竟沁出了血。
随着开门声,满院的羽林卫下意识的握紧了手中的刀兵,陶小将军却愈发恭敬。
严将军颔首,神情满意:“走吧。”
北靖永世九年,正月初一,镇国将军严氏谋逆行刺,帝伤,天亮降旨收押。
消息传到南楚宫中,已是正月初三。
彼时,丁程鑫正在小憩。
鉴于把小粽子抱来的人此刻睡得不省人事,于是乎,只能由这帮没睡的陪着小粽子玩儿。
刚学会跑的小孩子最是爱玩儿,满宫里撒欢似的跑,整个永安宫都陪着他跑来跑去,一个不留意,他就钻到雪里滚两圈,活脱脱像个雪球娃娃。
叶子怕冻着他,想把他抱回屋里,却听敖子逸道:“且让他玩儿,这点雪不算什么。”
眼瞅着小粽子带着半宫的人跑梅林里去了,两个人慢悠悠站起来,开始招呼晚膳。
丁程鑫重伤刚好,多少伤了元气,太医开了药膳的方子,却因着不能公开,并不敢给了太医局和御膳房,遂而每每都由叶子亲手做来。
药膳熬煮到七八分时,便使唤人连炉子一并端到正殿里煨着。
守着炉子,敖子逸跟叶子两人有一句没一句的聊着天。
“马嘉祺遇刺生死不明,这怎么看怎么都不太对劲儿。”
话音刚落,叶子便看到了已然醒来的丁程鑫。
许是因着睡了会儿,精神头好了不少,看上去疲惫感亦少了许多,漂亮的眼睛愈加深沉:“马嘉祺遇刺生死不明,这事你为何不早些告诉我?”
敖子逸一摆手,叶子退了出去。
房间归于平静。
敖子逸起身小心盛了一碗汤羹,将碗摆到丁程鑫面前:“你且吃着听说我。”
眼瞅着丁程鑫十分听话的吃了两勺,才慢慢道:“消息是晌午那会儿传过来的,并不甚明了。一则,消息真假难辨,这桩事若是他想捂住,只怕消息是传不出来的;二来,马嘉祺心思深沉,我担心,这是他诱敌深入的计谋。”
丁程鑫沉吟半晌,微微点头:“橙河可有飞鸽传书回来?”
敖子逸神色一颓,摇了摇头:“不曾。”
丁程鑫下意识问了一句:“我们有多久没有收到天泽的家书或者橙河的传书了?”
敖子逸脱口道:“三月有余。”
敖子逸怔住,眉微微敛起,将袖口里的那封密信扔进了火盆。
不一会儿,密信被烧成灰烬,风裹着些碎雪吹进屋,将细灰吹起了几分。
丁程鑫闭上眼,微微靠着椅背,放在膝上的手隐隐握住,唇角紧抿,面容难得的肃冷。
“小逸,派人去看看吧,怕是那边要出事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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