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安20
北靖,长宁。
“下雪天凉,你们可得警醒着些凤君新养的那些个花草,若是冻伤了,他怕是要心疼的……这株墨兰娇贵得很,不能太热也不能太凉,那个火盆搬得远一些……”
李天泽剪了梅枝回来插瓶时,刚好看到马嘉祺使唤着宫人在捯饬半屋子的花草,抬眸正看到橙河促狭的笑,遂抚额作熟视无睹状,径自入了正殿。
马嘉祺:“……”
李天泽:“我全听到了。”
只觉自己多余的宫人们纷纷用眼神交流感想分享心得,毫无头绪之际看到压根没进正殿的橙河姑姑,遂而一边在心头默默感叹宫人之间也是有差距的,一边偷摸摸的退出了大殿。
这天夜里,绵延几日的大雪,终是停了。
满宫的梅花香气里,马嘉祺起了个大早,着人搬了红泥小火炉到檐下,然后兴致勃勃地去扫了梅花枝头雪来烹茶。
咕嘟咕嘟的声音,和着满宫室的梅花清香,刺激着李天泽,远不是他习惯了的安静祥和,他闭着眼,脑袋往枕头里埋了埋……
终于,在马嘉祺使唤落落传膳的时候,李天泽忍无可忍的抓了个东西扔出了窗外。
“马嘉祺,给本公子安静点!”
霸气十足的一声吼,整个静安宫陡然安静下来。看着在雪里滚了一圈的玉佩,满宫的人,皆面面相觑,目瞪口呆,不自觉的连呼吸声都缓了不少。
橙河先反应过来:“陛下,您该上朝了。”
落落忙紧紧跟上:“奴婢们伺候陛下更衣。”
满宫人忙忙碌碌伺候马嘉祺洗漱更衣上朝之际,也不忘朝凤君所在方位瞅上一瞅,心底不禁感慨一句:能做到如斯地步的凤君,世所罕见啊!
许是醒了就没睡着的缘故,临出宫门之前,李天泽半眯着眼,抱着被子,对着俊朗英伟一身矜贵的马嘉祺翻了个白眼:“今儿个你要再敢来,我就让橙河把你打出去!”
躺枪躺了个惨不忍睹的橙河,顿时委屈的不行,一脸悲愤:“……”
一直很安静的马嘉祺忽然轻飘飘看了橙河一眼,只一眼,橙河就闭了嘴,麻溜地退了出去。
马嘉祺挑了挑眉,还未说话,就见李天泽又打了呵欠,不慌不忙懒洋洋道:“茶烹得还挺香的。”
南楚,临安。
永安宫中,静谧如昨。
丁程鑫从这长长一觉中醒来,已是圆月高悬之时。
掌心的温度炙热似灼心,丁程鑫睁眼,入目的,是垂首小憩的敖子逸,和被他掩住的一半圆月。月光映着他俊美的侧颜,似是少了几分担忧,多了几分倜傥。
丁程鑫静静看着他,就如这些年里无数次的夜半醒来一般,每一眼都可以看入心底。
“醒了?”敖子逸微微抿着唇,满目温柔,眼底只是他一个。
“陋颜如此,可还能入凤君之眼?”丁程鑫淡淡笑着,馨暖若春风,满目尽是浸在月华中的敖子逸。
敖子逸带着几分戏谑道:“君上倾城之色,慕者如云,臣却善妒的很,敢问君上可肯为臣弃了这满园春色?”
那双葡萄眼明亮干净,一如往昔。
与数年前一样,丁程鑫依然眉眼清澈,一派坦然。
“君之所愿,吾必成全。”
敖子逸眉目稍凝,眼深如墨。
“吾心所愿,惟君而已。”
“只愿与君,同赏一轮圆月,共赴星河万里。”
从他换下薄甲之时起,便注定只是这后宫之主。虽享无边尊荣,却再不能踏足朝堂一步。后宫不得干政,是他此生无尽的禁锢。
这些年的蛰伏与改革,坚持与抗争,他都看在眼里。这世上没有人比他更明白丁程鑫想要什么,也没有人比他更明白丁程鑫这些年究竟付出了多少。
朝政清明,四海无垢,万家和乐,天下长安,是丁程鑫毕生所愿。
也会是他敖子逸心之所向。
所有你想做的,我都会陪你,走到最后。
吃着叶子亲自煮的白粥,听着敖子逸将刺杀事宜说的清清楚楚,丁程鑫神色微怔,眼底多了一丝疑惑:“全是杀手?”
“全是。”敖子逸颔首。
“当夜潜进来的十二人,除了陌离生擒了一个外,其余全死了。陌离检查过后,说他们身上带着毒,还没什么证据,索性烧了省事儿。我便准了。”
“那个活着的,是陌离亲自审的,审了两天,一个字儿都没审出来,第三天陌离赏了他一个痛快。”
敖子逸顿了顿,郑重道:“还有一事,请陛下应允……”
丁程鑫抬头,朝敖子逸看去,良久,才道:“准。”
北靖,长宁。
严浩翔回来那一日,贺峻霖并不在府中。
直到夜半时分,他才在街上一个小小的烧烤摊上找到了正跟老板嘱咐不要葱的贺峻霖。
“……”严浩翔准备了个把月的话生生给噎了回去。
一刻钟后,他们一个严将军的独子,一个定国公的世子,在街角的一个几块木板搭起来的烧烤摊上,开始分配彼此能分到的烤串数量。
本着“我爱吃的我多吃,我不爱吃的就给你”的原则,贺少爷分的不可谓不公平,说话间,还跟掌柜的要了壶烫好的酒:“我跟你说,这家的烧烤一定要配掌柜的亲手酿的酒,长宁城里独一份。”
“还挺好的。”严浩翔笑着喝了口酒,感慨道。
贺峻霖白了他一眼,道:“三年了,变化很大的。你看大家脸上,都是笑着的,可知是为什么?”
严浩翔想了想,道:“是因为家家户户都团圆了,要过年了?”
贺峻霖摇了摇头,笑的温和而认真:“并不只是如此,陛下生辰刚过,又逢新年喜庆,但……最重要的是,和平。”
严浩翔神色顿住,朝贺峻霖看去。
“你知道那些死在战火中的都是什么人么?其实我也不知道,不知道他们叫什么,也不知道他们多大了,放眼望去,说不准这些人里面某个人的父亲、儿子、兄弟、丈夫就曾是那些人中的一个。所以,和平不好么?为什么要有战争?”
严浩翔握住酒杯的手在颤抖,脸色有些苍白。他知道瞒不了他,不管是三年前,还是现而今,总有一天,他会知道。
“严浩翔,你们的事情,我管不着,也管不了。你是贺将军的儿子,而我是定国公的世子,我们什么都改变不了。”
“可是,我等了你三年,也没等到你亲口告诉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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