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安18
南楚,临安。
入夜的临安城巍峨华丽,连带着这座宫城都有了生气。
丁程鑫遥遥望着满城灯火,侧目时,不远处阁下静立的身影,让他的心头也暖了几分。
敖子逸的出现突然又毫无预警,许是他脸上的笑容过分温良,许是他手中的那盏九尾红狐琉璃灯过于精致可爱,丁程鑫一反常态的没有去找他,而是对着他伸手:“上来。”
敖子逸笑眯眯道:“君上好眼力。”
“然后呢?”
“臣自小习武,一身功夫打遍临安无敌手,若君上不弃,可否收在身边做个护卫?定保君上此生安枕无忧。”
见他笑的一脸认真,丁程鑫也忍住笑,眼底骄傲丝毫未掩:“既如此,你便留下吧。”
“我只是开开玩笑。”见丁程鑫这幅神情,敖子逸连连摆手,“住在永安宫挺好的。”
丁程鑫看着他含笑的眉眼间那一丝隐匿的担心,沉默片刻,才对并肩站在宫城之上的敖子逸道:“我知你为何而来,十万大军已经撤回了。”
对上丁程鑫漆黑的眸子,敖子逸缓缓道:“这桩事,是陛下做的过了些,说到底,天泽还是北靖凤君,我们不能让他为难。”
“若非如此,我断不会就此撤军。”
丁程鑫望向城外,仿若那一片漆黑中,有什么人即将归来。
“马嘉祺若敢欺他负他,面对的,便是连年的烽火。”
北靖,长宁。
李天泽立在檐下,听着宫人的低声禀告,看着马嘉祺着人送来的那两只小鹿,眉头微微皱起。
眼看凤君有几分不悦,橙河姑姑又不在,落落有些忐忑的小声道:“殿下不过说了句‘呦呦鹿鸣,食野之苹’,陛下便连夜兴建了鹿苑,这般的大兴土木,自陛下登基以来,还是第一次。”
李天泽停住,声音有些莫测:“离了广袤山河,这深宫内苑,会是他的家么?”
南楚,临安。
永安宫水阁,虽有鲜花簇于四周,虽有水声潺潺,虽有重兵守卫,然在静谧清爽的氛围中,丝毫感受不到来自于五月的热度,和周围的似有若无的嘈杂。
一入五月,敖子逸便寻了由头将玉箫长公主搬进了永安宫水阁,因着雨柔姑姑的在旁协助,此次搬家很是顺利。
最近几天,敖子逸每每从水阁出来时,都能瞧见自家陛下抱着本破书巴巴坐在回廊上仙风道骨的样子。
这个时候,石榴花开得极好。红色的花瓣落在他的雪色常服上,美得惊心动魄。
抬眸的一笑,巧笑倩兮,美目盼兮。
自昌平元年以来,他再没见过这样的丁程鑫。
世人谈及丁程鑫时,总是会有很多词汇——曾经的少年天子,而今的南楚帝王。
时日久了,便连他都忘了,这个少年,也刚过弱冠而已。
敖子逸脸上的小心翼翼过于明显,丁程鑫眼底不知名的情绪闪过,云淡风轻问道:“你说,给孩子取什么封号好?”
“什么?”敖子逸显然脑回路没跟上,愣愣问了一句。
“是长平好,还是永宁好?”丁程鑫脸上情绪敛起,又成了敖子逸所熟悉的样子。
眼前之人,眉目间的狡黠不再。敖子逸微叹,缓缓收回僵在半空中手:“还没出生呢,怎么就想着封号了?”
丁程鑫却似听懂了他话中的意思,神色一沉:“说到底,还是马嘉祺不肯放天泽回来,这名字由他来取是最合适不过的。”
骤然风起,院中花香四溢。
“天泽已经满足了所有人的期待,不是么?”
北靖,长宁。
永安宫中,橙河叽叽喳喳给天泽讲着南楚传过来的消息:
“长公主给殿下添了个小外甥,母子倶安……君上给取了个小名,因着生在端午,便叫小粽子……至于封号,君上说合该由公子来取……”
李天泽一句句听着,眼底的神情,便一点点柔和了下来,到最后,眉宇间的一丝愁苦,都消失的丁点不剩。
“皇帝哥哥总说‘天下长安’,不若就叫‘长安’,可好?”
眼瞅着自家殿下难得的开心,橙河忙不迭的表忠心:“特别好!”
“天下太平,长治久安。”马嘉祺闲闲散散走了过来,随手拿了块点心,边吃便道:“果真是个很好的名字呢。”
橙河心里默默翻了个白眼:您这越来越随意的脾气,也是好得很呐!
可惜,马嘉祺并没有觉察到旁边人的不快,继续道:“且不论是公主还是公子,都可以用,天泽如何看?”
“也好。”难得的,李天泽说话时,脸上依然带着几分惬意。
马嘉祺像是想起了什么似的,淡淡一笑,若冬雪初融,暖了半池春水。
“天泽的封号,可是‘泽被天下’的寓意?”
李天泽认真想了想,摇头道:“还真不是。”
瞧着他一副认真的模样,马嘉祺忍不住笑了。
良久后,马嘉祺目光灼灼,凝视着李天泽,声音中带了几分不容质疑的认真。
“李天泽,你可听过‘白茅纯束,有女如玉’?”
楚昌平六年,端午日,玉箫长公主诞子,帝喜不自胜,赐其封号长安,即立为储,史称:公子长安。
北靖,长宁。
御书房中,严浩翔轻搁朱笔,对着下首的严浩翔,道:“陪孤下一盘,如何?”
严浩翔欣然称是,施施然坐下:“陛下既有雅兴,臣定当奉陪。”
“严将军上了条陈,说你因着要完婚定国公贺家,代你告假几日。”马嘉祺从棋盒中执起一枚黑子,淡淡道。
“父亲此番作为,大约是想收回我对御林军的调度权。”严浩翔并未思忖,便落了子。
“浩翔如何想?”马嘉祺不紧不慢落下一子。
“臣猜陛下并不愿如此。”严浩翔声音有些低沉,也落了一子。
马嘉祺似是被这话噎了一下,朝严浩翔看去,不急不缓问了一句。
“那浩翔说,孤当如何是好?”
“陛下可是早有打算?”严浩翔抬首,瞳色漆黑莫名。“既如此,臣谨遵陛下旨意。”
此时棋盘上黑白棋子对峙,白子布局齐整后劲雄厚,黑子看似杂乱无章却也山河未失。
马嘉祺眼底微沉,道:“浩翔,你可想清楚了?有些事,落子无悔。”
严浩翔唇角溢出一个笑,伸手乱了棋局。
“陛下,保护好贺儿。”
北靖永世五年,七月,御林军指挥使严浩翔,当值时间内饮酒纵马,误伤贵胄。
一时间,引得朝议纷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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