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日我的夫君带回一位姑娘。
那位姑娘穿着白裳素裙,瘦肩细腰,有几分弱柳扶风之态,头上挽着飞仙髻,只簪了一朵清瘦的白茉莉,妆容清淡,柳眉细目,像是从古画中走出的清丽佳人。
佳人脸色苍白地扶着谢循的手臂,谢循俊美的眉眼比往日温和三分,气质冷冽但神色关怀地半搂着佳人,一身玄寒铁的铠甲似乎都不再冰冷,黑色的鹤氅将两个人罩住,一黑一白,很是般配。
我脚步顿了一下,向夫君行礼。身后的一众侍女也恭敬的行礼,“见过将军。”
谢循抬头看了我一眼,关怀的神色消退,语气平淡地对我说道,“派人把东厢房收拾干净,再请徐大夫过来。”
我开口道,“这位姑娘是...”
“小女子名唤白露,被谢将军所救,见过夫人。”白露就要行礼,被谢循拦下,他低头看着她轻声道,“我先带你去休息。”
谢循没有再看我,轻柔地搂着白露离开。与二人擦肩地那一刹,白露瞥了我一眼,我知道这个女人似乎要留在将军府了。
我轻叹了一口气,转身安排谢循的意思。
东厢房挨着谢循的主屋,谢循的态度一目了然,几位侍女低头嘀咕着。
我嫁入将军府一年有余,早在一年前就住在将军府的西苑,我和谢循貌合神离在将军府内不是什么隐秘。但将军府谢循除了我以外,从未在外沾染过什么女子,如今带了一位美人回来悉心照料,怕是动了真情。
我嘱咐面前一群小丫鬟,“别嘀咕了,即刻按照将军说的做。”
徐青书入府的时候直接提着医箱来到了西苑。
“夫人可是哪里不适?”徐大夫气质儒雅,一身雪白直身,哪怕赶来额头出了一层细汗,也全然没有一丝混浊气。
我笑道,“我一切安好,是将军带回来一位姑娘,看起来似乎身体不大好,请你去看看。”
徐青书神色一怔,“姑娘?”
“我也不清楚是谁。”我拿起杯盏低头抿了口茶,“将军看起来很是担忧,还是请大夫即刻去东厢房吧。”
徐青书静默地看了我一会儿,终究是什么也没说,拿起医箱离开了。
我放下茶盏,走到院子里看新种的睡莲,缸里昨日盛开的莲花今天却已经残败。
一阵清风袭来,风中带着茉莉的清香,我看向院子一角种的两株茉莉,吩咐朔月,“把那两株茉莉拔了罢。”
朔月疑惑地看向我,“这是小姐从候府带过来的,这开的好好的,拔了做甚。”
“以后将军府也不缺这两株茉莉,闻多了腻得慌。换成翠竹吧,正好占墙角一隅,四季常青。”
过了半个时辰,徐青书回来告诉我白露并无大碍,只是食用了一些毒菌。再过半个月,毒素就可以清除。
“没事便好。”我漫不经心道。
“我听闻将军说这白姑娘是为了将一群盗马贼引入烟瘴林子里,只身犯险,和几个头领一同吃下毒菌,才让南军只用了半天便拿下贼人。”徐青书微微皱眉,“想来多半是感激之情。”
“感激也好,爱慕也罢。谁都有个三妻四妾,将军也没必要只有我一人。”
“......夫人心胸豁达。”
三日后,我见到了谢循。
应该说是谢循来到了西苑,一年以来,谢循从未踏足过西苑,我们就像是住在一个府内的两个陌生人。
院子里花草繁茂,还有一颗百年高龄的青梅树。树叶葱郁,谢循一身玄黑站在院内很是违和。
我正巧迈出房门,见到他愣了一下,随后轻轻行礼。
“我今日来,是有事要和你说。”谢循的眉目深邃,纯黑的眸子像幽深的潭水,满院草木连同我都映不进去。
“将军请讲。”
“我准备迎娶白露,半个月后等她身体好了就操办婚礼。”他的声音冷冽没有感情,“你是将军府的主母,相应的事宜当安排好。”
我轻叹了口气,我不想应下这差事,倒不是嫉妒白露真要留在这将军府,而是我的平静生活似乎出现了一丝裂缝。
“你在不满?”谢循看向我。
“不敢,只是唯恐出差错,将军可交由礼习姑姑。”
“一直听闻候府嫡女才貌双全,不想婚宴礼节操办不来,如若你不擅长,便教礼习姑姑辅助于你。”
我有些讶异,我和谢循虽然几乎形同路人,但勉强算的上相敬如宾,他从未有什么事为难过我。
“为何一定让我来办?”
“露儿想和你处好关系。”
我明白了,想来是白露劝谢循将这事交给我,这事放任何一个主母身上都扎心。我也不信谢循看不出白露的意图,到底是心尖儿上的人了。
不过处关系什么的估计在谢循看来也没有必要,因为谢循没未碰过我,也从未将我看做是他的妻子。
我低头应声,“是。”
谢循转身欲离开,又看了一下院子里被精心照料过的花草,道“看来你对这里很满意。”
“是,西苑不错。”西苑不错,所以我也不想去你的东苑,只盼着你们一对新人日后也别踏入西苑......
谢循看了我一眼,这或许是成婚以来他看我最认真的一眼,不过也就是一瞬,便迈步离开。
将军夫人动心了提示您:看后求收藏(同创文学网http://www.tcwxx.com),接着再看更方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