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府前院,进门时便能瞧见一株折腰梨树,年轮数上一圈,算一算年岁有上百岁。
周遭用石栅栏围成了一个方格,她站在梨树下,秋后树上已不见什么花叶了,枝干撑开如伞架,让人见之落叶便想见其花开。
“我来,是想与王爷谋求一次合作。”她说。
秋风撩起轻纱,绝世容颜在薄纱后影影绰绰,见之难忘。
不敢久看,稔王深望一眼便垂下眼,将眸光移到了枯木上:“为何是与我?”
“王爷与我说话时应当……”苏烟锁本想纠正他身为王爷却如此自轻之举,转念一想又决定作罢,毛病结盟后大可以为他一一改正,现下不是说这个的时候,“我能为殿下夺得皇位,以此与殿下合作,事成之后殿下给我我想要的,两厢得宜,如何?”
陈宴楼神色有些许迟疑,不知在想什么。
苏烟锁以为他这是不愿意,蹙眉道:“王爷不信臣女能做到?”
“并不是……”陈宴楼慌忙解释道,唇瓣微张着欲言又止。
庭内清风动波,凉意徐徐。
“那是您不想要这天下皇位?您可是嫡子。”
“我朝自古立贤,嫡庶并无分别,但皇位恐怕没人不想要的。”
“那殿下为何迟疑?”
陈宴楼看着她,轻笑了一下:“若本王想要,大可自己去取,无需女子为我筹谋冒险。”
闻言苏烟锁怔了怔,他果然与陈寒枝那个混账不是一个妈生的,当真有些不一样。
“我并非是为殿下筹谋,我是在为我自己考量。”她淡然说道,大袖随风飘动,轻纱遮盖下地容颜,笑意若隐若现,“我不想只是站在男人身后,万般努力功名皆归男人所有,也并不想只是与某个人并肩,若有一日得登庙堂,身为女子,我也想为万世开太平,让这青史留我姓名。”
这次反倒把陈宴楼听得惊了,他轻笑出声:“我第一次听见,这样的话从女子口中讲出来。”
“恶名也罢,哪怕遗臭万年。”
“小姐的提议,本王应允。”陈宴楼笑说,隔了一会儿,他看向她,“不过……我想向小姐提一个无理的要求。”
想想前世自己将他害的那么惨,苏烟锁没有迟疑,利落地点了头:“自然。”
男人眸光移向别处,露出的侧脸,耳根微微泛着红晕,唇瓣又启又合,良久才转过头双眸炯炯,郑重凝视她说:“小姐可否,嫁给本王?”
宫中。
暗流涌动。
照王母妃德妃的乾德宫,今早收到了一分密信,信中写明了自家儿子要谋反之事。她将信件一揉再揉最终扔进了火里,急得在屋中转圈。
宫人提醒:“不如告知陛下?”
“绝对不可!”德妃喊道,神色俱厉。
那宫人被吓得浑身一颤跪倒在地,颤声说:“小人妄言。”
德妃神色冷得难看,眼角皱纹都多了三分,她在屋子里踱步,满头珠翠叮当乱响,良久才停下来,做了个保儿子的决定:“信中提到,知情之人被关在城外破庙……派人将他们都杀干净一个不留。”
“王爷……”他突如其来的求婚,将苏烟锁听愣了。
“本王知道此事唐突,实在是……小世子需要一个母亲……”
“好。”她说,“挺合理的。”
本不想她会答应,可她还是答应了。
陈宴楼哑然失笑。
“听闻苏家今日往宫中递了帖子,小姐这是要入宫?还是已经回来了?”他问,举止仍旧维持着礼数从未有失礼之处。
陈宴楼并非重色之人,他一生公正除了与皇帝失心,还无母家,这两件事为短板外。容貌,品行,身份三样都是无可挑剔。
加之她本就有意与他结盟,做妻子确实比做幕僚要方便。
“照王欲图谋反,最迟明日最早今夜,他便会下手。”苏烟锁说到这顿了片刻,她想利用照王谋反一事为他夺得皇帝青眼,可这毕竟建立在利用他的亲人之上,她担心陈宴楼不会同意,“我想,利用此事。”
“原来如此。”
他话终,苏烟锁皱了下眉问:“王爷只说这些?不想阻止我吗?”
“我与小姐是盟友,日后或许是夫妻。你要做什么我都不会拦着。”陈宴楼缓缓说道,临了又问,“小姐今日前来,恐怕不止是来与本王商讨,想必是需要本王帮忙的?”
猜的不错。看来什么也瞒不住他的眼睛,苏烟锁心道,点了下头。
计划如下,她命人将照王欲图谋反的书信送入德妃宫中,为母之人关心则乱定会派出属下杀了那对母子。
“若是直接告知皇帝陛下照王谋害他,陛下自然难以接受,若是让他心生疑惑,亲自追查,待到照王动手之时,便能将他们母子一举拿下。”她说着,朝前走了几步,这是她思索问题的习惯。
陈宴楼站在她身后看着,心中不由惊诧,在她回眸时忍不住叹道:“小姐是如何想到这些的?”
被这么一问,她低下头,沉吟了一会儿,说:“许是天性使然。”
她是坐着稔王府的马车回宫的。
为防苏烟凝还在监视自己,特地求了陈宴楼将她送入皇宫。
马车停在了内门,她与他告别后先行下了马车。
下车前她叮嘱道:“殿下入宫见到陛下以后无需直白告知,只要说些无关的话引陛下起疑便可。”
陈宴楼替她撩开车帘,轻笑道:“知道了。”
马车渐渐驶向了另一扇宫门。
苏烟锁要留在宫中动向,便去了姑姑苏贵妃处,很不巧的遇见了个他极为不想见到的人。
一入宫门,就听见院中传来欢笑声。
姑姑生养的十二皇子一路跑来,撞在了她腿上,小家伙仰起头看清她面容后惊喜叫道:“锁儿。”
“云章不得无理。”他身后传来一个男子浑厚声音。
苏烟锁抬眼一看,神色便黯了下来:“辰王殿下,怎会在此?”就这么一问,不用想苏烟锁就知道,陈寒枝来此的目的——巴结她姑姑,好攀上苏家这座大山。
“二小姐不必这么严肃的,在本王面前,你大可以随意一些。”陈寒枝笑道,缓步走上前来。
小十二附和道:“就是呀,四哥对我可好了,陪了我一天,还允我不做功课。”
她蹲下,替小少年理干净衣服上的尘土:“他好,那锁儿就走了,反正云章也不喜欢锁儿了。”
“不要,锁儿最好了。”小家伙一下扑倒了她身上,埋在她肩头说。
她与这孩子上辈子便很要好,他始终是她最不忍伤害的,可偏偏小小年纪的他,死在了宫变那日。思及此处,苏烟锁忍不住将他抱紧,眸光落在陈寒枝的袍角上,神色冰冷。
是陈寒枝,为扫清一切障碍杀了他和他的母亲。她得知云章身死的消息赶过去时,只来得及看见姑姑与云章的尸体。那么小的孩子,与他的母亲一起被一剑贯穿了心房,二人倒在宫床上死相凄惨。
如此令她悲痛之事,陈寒枝也只是处死了几个下属了事。
苏烟锁抱着云章站了起来,与陈寒枝擦身,看也不看他一眼。
对于她的淡漠,陈寒枝始终摸不着头脑,人天生就对未知之物充满好奇,几次见她,苏烟锁都如此冷漠,让他不得不多看她两眼。
他想看看,这个女人是否会有向自己,投来眼波的一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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