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章

楚泓琰回身对上苏烟，看了看她怀中的雪落，很轻却很坚定地道：“给我！”

“凭什么？”苏烟将雪落搂紧了些。

“凭她是我妻子，凭你现在没得选。”

“楚泓琰，你比我想象中要狠绝的多。”

“狠绝二字不敢当，只为活下去罢了。”

“靖禹王对活着很执着？”

“……”默了默，楚泓琰低声道：“我的确对活着很执着，不过曾经我是为了让某些人活的不好，但现在，我是为了自己在乎的人活的更好。”

“你在乎的人是谁？”

“我说什么苏老板就信吗？本王还是那句话，你没得选！”顿了顿，他伸出手，再道：“把她还给我！”

苏烟无奈叹口气，终是将雪落交了出去，却仍是不甘心地道“楚泓琰，她既随了我的姓，便是我女儿，你若敢动她分毫，不光是我，殷梓墨也不会放过你！”

楚泓琰将雪落打横抱起，道：“苏老板，若你带着她在大彦安安稳稳过下去，本王也许就此放手，可你偏偏要带她去西渊，去一个与大彦、与本王为敌的地方，本王不想与她成为敌人，更不想有朝一日，她会被潇寒清当做对抗我的人质！我活一日，她便一日是靖禹王妃，任谁都不能带走。”

楚泓琰放苏烟回了金绣坊，他没想抓她，从始至终他在意的只是怀中那个人，那强悍的虎丘营，剿杀反贼时他都没下令出动，今天他却出动了，只因有些后果他承受不住。

回到靖禹王府时已过了丑正，楚泓琰将雪落从正门口一路抱回了暖阳苑，路程并不短，饶是楚泓琰体力不错，将她放在床上后双臂也有些酸麻，他背过身揉捏了几下手腕，不料背后却传来一声幽怨地叹息：“你不是说我不重吗？”

楚泓琰被惊了一小跳，扭过头正对上雪落那双乌黑闪亮的大眼睛。

“什么时候醒的？”

雪落委屈地撇了撇嘴，“你让人把顾沉带走时我就醒了……”

“……醒了不自己走！”

雪落未答话，却默默坐起身，伸出手拽着楚泓琰的衣袖摇了摇，小心翼翼地问道：“你真的要杀顾沉吗？”

“想救他？怎么我抓他的时候不阻止？”

“我要是那时候阻止，不是火上浇油吗，你本不想杀也会杀的。”

“你倒是明白……”顿了顿，忽地问道：“他们为什么要迷晕你？”

“我不想去西渊，去了西渊就见不到你了，可顾沉和师娘非要我去，我试着逃走，被抓了，他们就把我迷晕了。”

楚泓琰心里忽地一下子如冰雪融化般暖了起来，暖的他眼眶都有些湿润了，不过嘴上却仍倔得很，“笨死你算了，金绣坊那种地方都逃不出去，再说你一个大夫居然还会被迷晕。”

“我是笨，可他们两个也是真的厉害呀，”雪落一阵委屈，“你为了拦他们不都出动虎丘营了吗，再说，再说……”

雪落说不下去了，她已经快要哭出来了，楚泓琰却似乎未觉出雪落的情绪变化，仍追问道：“再说什么？”

雪落拼命隐藏的委屈一下子被顶了起来，她哇地一声哭了出来，抽答着喊道：“你讨厌笨的，你府里不是有聪明的吗，她生出来的孩子一定也是聪明的，你为什么还把我带回来，我笨，我什么都不会，什么都不知道，可我就是笨死也不笨死在你这里，你放我走，放我走！”

“我，我，我不是那个意思，你别哭，你先别哭……我不喜欢聪明的，我喜欢笨的，就你这种笨的，越笨我越喜欢……”

“可是，可是你说我笨之前我不觉得自己笨啊……”雪落哭的更厉害了。

“我也不是说你笨……其实你挺聪明的”

“但你不喜欢聪明的……”雪落仍在哭。

“我……”

“我只喜欢你”这句话冲到了楚泓琰的喉咙却又被他生生咽了下去，这个傻丫头，只要他说出这五个字，怕是这辈子都要搭在他身上，可他的时日还有多久却是个未知数，他既不能陪她一辈子，至少不能毁她一辈子。

楚泓琰慢慢让自己的心再次冷静下来，雪落见他不再说话也识趣地自己平缓了下来。

当雪落最后一声抽答结束时，楚泓琰轻咳了一声，道：“你睡吧，我还有事。”抬脚便要走。

雪落却急地掀开了被子跳下床，一把拉住他，道：“楚泓琰，别杀顾沉，好吗？”

“让我别杀他？”楚泓琰冷笑道，“他几次三番对我下狠手时怎么没人来救我？”

“那是因为我不知道，”雪落忙道，“如果我知道，我宁可自己死也不会让他伤你，不光是顾沉，谁要伤你我都会和他拼命。”

“是吗？那你怎么证明？”

“你想要我怎么证明？”

楚泓琰笑了笑，微微勾起了嘴角，有些轻浮地说道：“要不，你也给我怀个孩子？”

雪落愣住了，木木地看着楚泓琰许久，本来就还红着的眼圈又湿了，她咬住了嘴唇轻轻地说道：“我怕我办不到……”

楚泓琰有些失落，又有些气愤，狠声道：“既然办不到就别再瞎操心！”说完抬脚又要走。

“我不是那个意思！”雪落急得追上去从身后一把抱住他，“楚泓琰，我不是那个意思，你听我说，我想有你的孩子，不管有没有顾沉这件事我都想有你的孩子，可是我小时候生过一场大病，差一点儿死掉，师父虽然把我救活了，但他说我身体寒气很重，可能这辈子都不可能怀孕，但如果你想，我们可以试试。”

“……苏雪落，放手！”楚泓琰不知道自己是下了多大的决心才说出这几个字，他只觉得此刻自己的心，像是在热油中烹着一般，难受地无法言说。

“你……不想试吗？”雪落的话中难掩失落，却听话地松开了手。

“我暂时不会杀顾沉的，什么时候非杀他不可我会告诉你，你老实在府里待着……”

楚泓琰听到他身后又传来低声地抽泣，可他不敢再回头看，他攥紧了拳头，狠下心，大踏步地离开了这间屋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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