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那件事后,柏含卿算是对男女之情绝了念想了。深宫里尔虞我诈的算计让她厌恶至极,对白妙凝的思念更是疯长。
原本她还能压抑自己的情感,可当她知道汪怀裕有意求娶白妙凝时,她就知道,自己又能和好友相见了。
这几日的等待实在是太长。
从晨起柏含卿的心情就没平静过,一年的分别不算长,可是没有白妙凝的每一秒她都觉得难捱。
“贵妃娘娘,督公夫人到了。”巧儿是她升妃时提拔的一等宫女,这满殿的宫女,除去相思与红豆,平日里伺候柏含卿最多的就是她。
柏含卿闻言惊起,伸手扶了扶云发间簪的五凤朝阳挂珠钗。
“夫人,请。”
相思没在殿外看见柏含卿,便引着白妙凝进到正殿拜见。柏含卿听见相思红豆的声音,却忍不住别过头,不敢看她。
近乡情更怯,不敢问来人。虽然不妥贴,但确是柏含卿此刻的心情。
相思明白二人的情谊,示意所有人跟她离开,将朝霞殿留给二人。
柏含卿不敢看白妙凝,白妙凝却在看她。半晌不见她有动作,白妙凝心道这位主儿脾气也见长啊,“行了,头转过来吧,我不吃人。”
“一年不见还以为你有些长进,怎地今日一见,还是这般小女孩心性?还贵妃呢。”见柏含卿不说话,白妙凝便只自顾自说着,提着裙子上了台阶,毫不客气地挨着她坐下。
虽然嘴上不说,但柏含卿身体还是很诚实地自觉挪了挪,小声嘟囔:“还说我呢,你不也一样,对待贵妃都如此无礼。”
“贵妃?”白妙凝挑眉。
“那可不!”柏含卿挺直了腰板。
“哼,回家给老祖母过生啊~”斜睨了突然理直气壮的柏含卿,阴阳怪气的说。
挺直的腰板又弯下了。
“咳、我也没想到父亲会直接带我入宫,连个选秀的程序都不走。这不,连当面和你说一声的机会都没有。”
接收到自家姐妹满满的歉意,白妙凝翻了个白眼:“你别给我扯这些,你知道我不是说这个,你那心疾可好全了?”
“娘胎里带出来的毛病,哪能说好就好。”
“那你不差相思红豆她们来取药!”
被白妙凝陡然提高的音量震得娇躯一颤,柏含卿伸手拍了拍胸脯,觉得恍若隔世。在这冷冰冰的深宫里,那群女人违心地讨好她,她违心讨好圣上,纵有相思红豆真心待她,也绝不可能同她如此亲近。
“漪漪......”
柏含卿比白妙凝略高些,做不到扑怀撒娇,只能退而求其次将她抱入怀中。白妙凝感受着这个久违的怀抱,也没再开口数落她。
明明二人的身份早已千差万别,此刻却无比默契地选择以骨血贴近骨血的赤诚感受对方。象征贵妃身份的五凤朝阳挂珠钗长长的流苏随主人的动作摇晃,正正好好撞在白妙凝的掩鬓上。
鹅黄宫装和玫瑰色的翟衣挤在一堆,活像一盘儿西红柿炒鸡蛋。
虽然不合时宜,但白妙凝还是忍不住在心里默默吐槽。
趁着柏含卿心虚愣神的当儿,白妙凝一双手在她身上摸索着,拨开她细腕上的珠镯,凝神为她把脉。
等到柏含卿反应过来想要抽出手时,却发现自己怎么也挣脱不开比她纤弱的白妙凝。
白妙凝闭上眼细细探查着,越诊越觉得心惊。
按道理讲,柏含卿的父亲是相爷,姑姑是太后,外祖家是荣国公府,她自身相貌又优越,性格更是着宫里人想都不敢想的明媚。于情于理,都应该受宠才是。
就像传言那般。
可白妙凝指尖感受到的脉搏却不是这样......
“你何时有过身孕?又是何时落的胎?为何宫里宫外一点风声都没有?”白妙凝颤抖着质问她,不敢深思自己缺席的这段时间里她独自承受了多少。
察觉到怀中人的颤抖,柏含卿回过神来,一副豁出去的表情:“漪漪不生气,你可救了我好多次呢。得亏了你的解毒丸和各类补药,不然我还不知道死......”
白妙凝最听不得她说死了,连忙用手封上那张喋喋不休的红唇。她也说不出什么责备的话来,只是心疼她孤身一人在这深宫里禹禹独行。一面顾念柏家与荣家的荣辱,一面用跳脱的语气给她报平安。
不过幸好,她又能陪着她了。
抬手抹掉眼角的珠泪,白妙凝开口,声音闷闷的:“幸好,幸好......”幸好你撑住了,幸好你把我送到汪怀裕身边,幸好我从此又能护你周全了。
“是啊,幸好......”幸好我撑住了,幸好能再次拥抱你。
良久,朝霞殿内都静默无声。
“咱俩在这儿干什么呢,”推开抱着自己不撒手的柏含卿,白妙凝故意仰头,看宫殿房梁上雕梁画栋的鸱吻。“今日可是我回门的日子,你硬把我叫到这儿来,就是为了抱着我哭的?”
所有的一切白妙凝都没开口询问,她明白。
柏含卿不说,自有她的道理。她愿意等她自己开口。
“当然不会如此慢待我们督公夫人了。”柏含卿也是懂得,笑意盈盈道,只是两颊上两条光亮的水痕有些刺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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